曉月才一出門,房門便「砰」一聲關上。葉家丫環見過的世面多,渾似啥沒看見,無聲推開隔壁的門,施了個禮款款而退。
屋裡擺著大盆浴沐水,一應擺設跟秋水房間差不離,這意思更明白了。她皺著眉掩上門,正此時隔壁傳來茶杯砸碎的聲音。
這動靜令她一愕,雖然上官飛和葉秋水從小打到大,但上官飛向來不會先動武,莫非七星伴月的殺手呆這兒他不知道?這麼大件事秋水都沒問過丈夫的意思?
這麼一想她趕緊展開靈力傾聽,然後聽到上官飛以傳聲入密氣勢洶洶道:「……不是那事!你為什麼把曉月的房子安排在我們的旁邊?啥意思?」
秋水沉默了片刻,幽幽道:「從小到大這麼些年,曉月的心思你真的不明白?」
上官飛一拳捶在桌上:「家規你不知道?男過四十膝下無子才能娶妾!再說曉月是給人做妾的?!」
秋水不以為然,什麼家規不家規,老爺自己十多歲就娶妾,況且曉月做書房丫頭是老爺點的老夫人許的!當下也不客氣了,抬高聲道:「你當然要娶曉月為平妻!表哥,我一直當曉月是姐妹。」
曉月就在隔壁,這麼高的聲聽不到才怪!上官飛臉漲成豬肝色,威脅地瞪大眼,繼續以傳音入密道:「禁聲!曉月自有好人家,你少胡鬧!」
秋水氣苦,惡狠狠道:「什麼狗P好人家!曉月是你的人,休想不認賬!難不成你願意她嫁去合字會?柳曉青更不用說,有暗疾!冷青雲也在打她的主意,那人能嫁?今兒我把話擱這塊,老爺做主我也要攪黃!」
上官飛一呆,想說正在撮合上官奇和曉月,可二姐還沒有回話,劉氏難搞得緊,不一定能成。
秋水淒楚地抬起頭,放柔聲道:「表哥,上官堡被剷平,可憐我姑姑半點武功不懂,他們也沒放過!此仇怎能不報!」
上官飛的生母是三姨太,產子時身亡,他由夫人親手養大。聽了這話他不由虎目含淚,痛苦地捧著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做不到!怎能利用曉月來報仇?我做不到!」
「你怎麼這樣想?仇人不都是雪衣門?」秋水輕輕攬住他的肩,「表哥,你只要試著喜歡曉月就可以了,我們要在韶州扎根,你試試好麼?」
上官飛全身發冷,父親撮合曉青曉月時他就難受得緊,沒想到秋水更精明——很明顯娶了曉月不可能動搖她的地位,反倒成全她的賢德之名。現今葉氏主動退出韶州,作為姻親上官氏大可順理成章接過這個嶺北嶺南的咽喉要地,在多事之秋建立起超越過去的龐大勢力。而這種勢力的建成,離不開一個舉世公認的武林名宿,父親沒中水晶之靈年紀也大了,曉月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曉月不是傻的,即刻醒悟秋水的良苦用心,不期想起21世紀的自我安慰詞:如果有人利用我,說明我有本事!嘿,一級棒的計劃,大少爺你只要娶我就能坐享其成了!
不想,呆瓜少爺連這麼一件事都不肯幹,嗷嗷叫喚:「不能這樣!我做不到!我怎麼做的出來?!」
剎那間曉月淚水滾滾而下,回思這半個月來大走俏,誰不是為著利益?只有上官飛例外,世家子為利益聯姻幾乎可以說是義務,上官飛完全可以娶了我放一邊不聞不問,可他在父親中毒、自個小命也危在旦夕時仍說「曉月如我妹」,現今還是這種態度。死亡的威脅、利益的誘惑都不能讓他改變,和小迂呆有得一拼了。唉,這樣一個人,何忍再逼他與這穢亂的世界同流合污。
她生出一種不無欣慰的痛楚,何德何能竟遇到大小二呆?罷了,像我這號角色也只配跟陳安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