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受蔑視的江湖第一殺手火沖腦門,為免給火燒死,縱身而起倒懸船側。
船舷急浪沖擊下,他一身布衣盡濕,滿頭青絲灑向清波。曉月砰然心動,不期想起某個暢銷小說作家的高見:「女人是房子,我們不會因為失去一套可心的房子就不住房子,再差也要住,將就著住。」似乎倒過來也一樣。
這麼一想,頓感自己比垃圾還不如。她從不曾如此自輕自賤,一股邪火橫燒全身。
說起來杜美美不可能害徒孫,是怕曉月傷心過頭不嫁人,特地選了相對溫和的狐門養身功傳授,琢磨假以時日,不說容貌變美,起碼會有較強的性需求,將來生下孩子,就不會一條道走到黑。不想曉月乃武學奇材,又有修真功底,加上情緒激盪,短短時日就有了突破性進展,此刻邪火燒悲苦,快把自個燒死。
她劈手扯散頭髮,一掠懸在陳安身邊,冷厲道:「別動!姓陳的,我向來是讓別人擔虛名,你竟敢讓我白當許久未婚妻……不許動!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知恩圖報懂不懂?」
兩人的長髮糾纏在江流中,陳安嚇得臉青臉白,想反抗又怕更難看,切齒道:「大班船員看著!你跟上官飛鬥氣莫拿我撒氣!士可殺不可辱!」
曉月連聲冷笑,挽起袖子,亮出守宮砂尤存的手臂:「那就叫大伙評評理,看是你吃虧了還是我吃虧。」
陳安沒有何成生的能耐,看不出這粒守宮砂已變色,頓時惻隱大生,柔聲勸道:「你是好姑娘,天下不是只有一個上官飛,柳兄真的很中意你,他昨兒要我勸勸你……」
曉月莫名痛快,她發現當一個人不要臉時輕鬆到家,難怪有人說「我是流氓我怕誰」。
可心底一股尖銳的疼痛卻似要把她洞穿,她解嘲地指著自己的臉:「看清楚,可能嗎?柳曉青別有用心!你不用害怕,我也不會發夢嫁給你,咱們好比兩隻山獸林間相遇,長夜過去各自東西。」
陳安心一陣亂跳,別轉頭道:「男人多得是,一船都是!何苦羞辱我!快上去,不然莫怪我不客氣!」這麼說著,抽出從不離身的劍揮舞。
曉月夷然不懼:「要上只能一塊上,你不覺得不對勁?」
陳安早察覺不對勁——週遭漾動暗淡的暖紅,他沒見過這樣的黃昏,而且只能感覺到身在船邊,岸上青山、船上水手全看不到。
曉月的手捉住他的腳,一點點上移,搞得他一個勁哆嗦,結結巴巴問:「你、你使的什麼邪術?」
當然是結界,雖然不大密實,對付陳安錯錯有餘。她反手把結界在船舷掛得更妥貼,拉著陳安貼船而立,半真半假道:「這個邪術嘛,是狐狸精的偷情密技。」
陳安給她撩得無力還手,告饒道:「何苦耍我……怕你了……別讓我恨你……」
曉月聽話地手一鬆遠遠退開,陳安頓感全身空落落,想用劍頂住船,劍卻像插進一團霧沒有著力點。曉月斜眼打量狼狽不堪的他,身材比例沒得說,標準黃金分割,凌亂的衣衫半敞,胸膛上的水滴沿著皮膚紋理緩緩向下流淌,滑過充滿韌度的小腹,沒入被他慌張掩住的緊要位置……
「你的手指真好看。」她呢喃著走近,曖昧的氣息裹住陳安,好似無數手指在輕撫,一邊低語:「舒服嗎?這樣呢?安哥,閉上眼想像我是一個美人。我要的不多,就想抱抱你,親親你。你可知道,我曾盼望永生永世愛一個人,無奈我太差,握不住我的幸福!你莫嫌棄我,我能帶給你快樂。」
陳安心一酸:「你會有好人家,莫作踐自己,我啥也不能給你……」
曉月心似被撕裂,怪笑道:「不可能了!我愛他,不可能再像愛他一樣愛另一個人!你放心,我想通了,哪個男人也不會是我的,明天的太陽升起,今夜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你可以帶著學到的技巧回倫姑娘身邊,你們會幸福。安哥,喜歡聽歌嗎?水手有一首歌:漂泊四方,找不到愛戀的紅唇,就把身邊的人品嚐……」
頹廢在歌聲在大海回潮中輕旋,陳安一派迷離,伸手將她攬進懷中,眼前卻浮現倫文倩美麗的臉龐。他從不曾抱過所愛的人,不曾抱過任何女人,這一刻他也不覺得是抱著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好像真的是傳說中放~浪形骸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