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炫麗風箏,柳曉青立即週身漾起和光,攜著曉月離地尺餘。
這下好了,曉月只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其他什麼都感覺不到。有心掙脫,又知道柳曉青的江湖經驗比自己豐富太多,莫測環境還是小命緊要。打眼望去,風箏已被柳曉青粉碎,揚下一片濛濛輕塵。再看,夕陽裡鳳尾竹輕搖,鳥雀起落,建在兩山間的驛站簷角彎彎,一切顯得十分平和。但又有什麼令她覺得不對勁,一想:這時辰應該有炊煙,驛站沒有!
柳曉青攜著她飄飄前行,狀似仙人馭風,只是比較低。
曉月道:「你不帶著我可以高來高去吧?放下我,你過去看一眼。」
柳曉青搖頭:「帶不帶人,我都只升這麼高,再高耗功力,趙大哥說莫玩那虛的。」
曉月不大信他:臭小子一隻手摟住她的腰,惑人的氣息將她籠罩,優雅又充滿野性,若非場合不對,她多半會繳械投降。這情形令她又一次想起千年後的「千人斬」嫖客們日嫖一女,柳小子莫非曾為其中一員?
這麼一想強烈的屈辱湧起,靈台一股清流周遊全身,整個人似冰稜般寒冷,嘴裡話卻十分客氣:「驛站可能會有打鬥,咱們這樣走只怕危險,擱下我,我替你掠陣。」
柳曉青感應到她的反彈,十分冤屈:「我做了什麼令你覺得我是流氓?我是不能把你擱下,這塊有毒!」
說話間兩人已越過竹林,立即見到驛站前的空地上站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娃,面容俊俏衣衫光鮮,頭梳兩把精緻的抓抓髻,一看便是官家小少爺。他手抓放風箏的線轱轤,唇角勾著笑,大大的眼睛卻失去光彩,看上去格外令人毛骨聳然。
曉月情不自禁悉縮了一下,柳曉青立即將她往懷中一帶:「莫怕,只是一個死人。」
磁磁的聲音和寬闊胸膛傳來的暖意,令曉月繃緊的肌肉放鬆下來,接著看見門裡一位著官服的人撲在桌上,茶壺打翻,濕了他一片衣袖。
她咬下了唇:「也是中毒斃命,可能沒一個活人了,咱們走吧。」
柳小子捨不得佳人在懷的大好感覺,晃了下頭:「馬廄有生命氣息。」言罷陡然撥高至一米多,帶著曉月越過驛站矮牆,直奔後院。
曉月氣到無語,又沒法指責柳曉青剛才撒謊——人家完全可以說現在是因為危險不得不損耗功力!
驛站諾大後院是黃土地,有六七棵樹,曉月才覺得那些樹不對勁,後方傳來輕微的破空聲。柳曉青沒回頭,帶著她縱向院心。
「砰」一聲大響,在他們經過處,一根橫樑砸出了一個坑。不足人高的院牆隨之向內塌陷,幾棵老樹的長枝短枝亂紛紛落下,夾雜著呼呼的風聲,濺起層層疊影。
曉月低聲道:「是反八卦陣,布得不嚴密,從那個活口可以出去。」
柳曉青沒動彈,言:「那些人的死亡時間不到四十分鐘,兇手沒時間布太周密的陣,不過你說的活口只怕是死口。」言罷發出一擊,活口立馬冒出一股青氣,一看就有劇毒。
正此時柳曉青感應到的「生命氣息」從馬廄裡竄了出來:一大窩變色癩蛤蟆,爭先恐後撲向他們,只只眼珠通紅,膚冒黑光,跟恐怖片中的實驗室怪物有得一拼。
曉月要是沒被困住,一傢伙干光光,這會卻只能看著令人著嘔的怪蛤蟆撲跳,渾身激靈靈起雞皮。
柳曉青感應了一下四周,低聲道:「好像就這麼多了,你屏住氣,我要解開結界。」
曉月急道:「讓我來,我有恆氣護身。」她倒不是爭強好勝,是想到這一路不知會遇到多少類似情形,不如借此試一下身手。
柳曉青也想到了,待她氣貫全身後破開結界。
帶毒的結界不能收回,他盡可能平穩地令之落於地。可就這一點動靜,反八卦陣陡然游動,如天羅地網般朝他們罩過來,毒蛤蟆藉著陣式發出刺耳的怪叫,齊齊狂噴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