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青山分外青,巖邊野花探頭開,張望著兩個怎麼看怎麼不協調的人物。
曉月不知自個啥模樣,昂首而立半點不自慚。她也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個頭高,按21世紀丈量法1米76,可做模特(14歲離長成還遠著,沒準長成嚇人的2米跟籃球巨人一較高低)。由於宋代男求玉樹臨風女求嬌小玲瓏,她算竹竿,宋國人民不欣賞。眼前臭小子高大英挺襯得她勉強算嬌小,因此她的自我感覺好極了,重複道:「柳曉青,還有啥問?」
柳曉青的感覺也好極了,他萬沒料到居然有人一口報出他的大名,喜上眉梢好似初做明星的人見到粉絲:「你認識我?」
豈只認識?去年小狐師傅「變」出的美男中最後一個就是他!後來向葉秋水打聽其底細,獲知此君來歷「十分不凡」,乃大名鼎鼎的柳家莊七少爺。只是這位柳七少連上官氏ABCDE「上官少爺」都比不上——跟在柳家莊弟子魔刀趙成後面混口飯吃。
但穿越女是有修養的襲人,不打算指出他是繡花枕頭,相反識做地滿足其自戀:「中州柳家七少爺俊逸非凡,想不知道也難。月前我家老爺跟趙大俠有點小過節,趙大俠多半不放心上,他的所謂好友就不一定了。」——嘿,罵人不帶髒字你那顆豬頭能聽懂麼?
豬其實很聰明,可憐柳曉青燦爛笑容才展,被月丫幾句話抹了個一乾二淨,他倒不是介意曉月貶他,是那番話觸到他的傷心事了。
他的生母是不得寵的柳家小妾,他在家啥地位沒有。而趙成之父是救主身亡的柳家忠僕,於是趙成被選為令人羨慕的「柳家弟子」,地位與少爺同等,獲莊主精心栽培。趙母曾做過柳曉青生母的婢女,母子倆飛上枝頭不忘舊主,趙成對幼小喪母的七少爺疼惜有加,亦兄亦師(詳見《妖狐逮美記》)。中原戰亂柳家移財南下,柳曉青無份打理自家事,老想闖江湖,趙成只好自掏腰包跟他合夥做生意,將他扣身邊。
換言之,以前他沒名是沒地位,現在他沒名是受趙成迫害。柳曉青決心反抗,趁趙成不在廣州跑出來結交江湖人物,上官堡為第一站:曾與上官天華有點交情(詳見《絕色勾妖仙》第33章),沒想到上官大俠跟他的趙大哥有「小過節」。
會是什麼過節?啊,俺大哥也是妖狐裙下臣,定是爭風吃醋!喳,杜狐狸的情~人滿江湖,這算啥?於是他再展招牌笑臉:「一點小事何須計較,我聽人說上官大俠人品超群劍術非凡,上官少俠深得家傳真諦,便想來拜見一下。」
能抵抗柳七少笑臉的女性好像還沒出世,曉月亦不例外,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是麼?柳少俠大人大量,小女子得罪處莫見怪。一會時辰到了,我帶你去。」(所謂小過節是她臨時編的,反正商家都是冤家不算瞎說)。
隱隱地,她起了女孩爭強鬥勝心:哼,上官飛,你正眼不瞧我,看我帶一個比你更俊的少年郎上門!
「更俊的少年郎」比上官飛大、比何成生小,對姑娘的體貼也就屆於兩者之間。見曉月儀表實在不雅,聲稱自己風塵僕僕,想找條小溪洗把臉。
曉月接獲人家的眼色,方意識到自己尊容可怕,抬手抹了把臉,哇!滿手黑黑紅紅比打染缸裡抽出來還嚇人!好在學到點狐師的皮厚功,她沒抱頭鼠竄,淡定曰:「柳少俠見笑了,請隨我來。」
至溪邊,對著溪流又一次照清自己,令曉月心境復消沉。於是兩人再上路時該丫切意施展輕功妄圖將柳某摔掉。不料人家輕輕鬆鬆跟後頭,沒話找話套近乎,妄圖再聽到曉月姑娘的吹捧。
曉月懶搭理,哼哼哈哈應付。忽地她步子一頓:上官堡外站著一對年輕男女,距離太遠看不清面容,但可以感到異樣。
柳曉青脫口叫道:「杜美美!」
曉月眼一亮撥腿前奔,這可是她崇拜已久年方雙十的事實師祖啊!
柳曉青則為賢令山掬了把同情的鼻涕:妖狐出現處向來是矛盾焦點,上官堡的寧靜日子只怕到頭嘍!……「花年」結束「迷境」到,是日宋宣和七年五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