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凝皇說著送別詞的時候,梅鶴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凝聚到了梅檀雅的身上,心中只有一個感受,她真的還活著。
而感受到梅鶴軒注視的梅檀雅,也適時的回以一個溫暖的笑容。
「國母是否和梅將軍熟識啊?你們這樣,真讓人浮想聯翩啊。」就在紫凝皇停頓的當口,紫妃娘娘開口了。
而她的話也把在場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姐弟身上。
梅鶴軒聞言猛的收回了視線,冷冷的看向紫妃娘娘,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卑躬,有的是一種他本能的斥責和傲然。
而這個眼神卻讓紫妃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冷意,她沒有想到,梅鶴軒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居然忘了自己身為人臣的身份,膽敢如此對她無禮。
「那麼紫妃娘娘覺得本宮和這北昭的梅將軍是何關係?有何曖昧?」梅檀雅微微一笑,不答反問。
人與如人,人必辱之。
她要讓她自己品嚐自己種下的苦果。
軒轅馨,甚至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過梅檀雅會如此反應,她的話反而讓軒轅馨一時間啞口無言,而在場的人卻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軒轅馨身上,等候她的回答。
如果她不給出一個正面的明確的回答,那麼她之前的提問,無疑是有著對蒼狼皇室的污蔑和褻瀆之罪。
雖然她貴為紫凝公主,尊為北昭皇妃,但是梅檀雅畢竟是蒼狼的國母,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她都低人一等。
她的回答也就關聯到了三國之間的關係,稍有不慎,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紛爭,即使達不到戰火紛飛,但是也會讓三國之間形成隔閡。
雖然這些早已存在,但是往往點燃戰火的就是那麼不經意的一個舉動。
而這一次,梅檀雅是首次以本宮自稱,這就已經說明,她代表的是蒼狼,而不只是自己。
「梅將軍怎麼說也是北昭的棟樑之臣,因目睹國母儀容而失魂落魄,這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本宮只能說國母風華絕代,魅力無限。」軒轅馨呼吸一窒之後,緩緩開口了,雖然表面上笑顏如花,但是那含笑的眸子在看向梅檀雅的時候,卻有著毫不掩飾的恨意。
是的,恨。
這種感覺此一刻顯現的那麼明顯,那麼的純粹。
「哈哈,紫妃娘娘的審美真是別具一格啊,本宮此等尊榮還有幸得此讚譽,真是三生有幸啊。」梅檀雅微微自嘲的說到,而此時大家才把目光集中到了她臉上那醜陋的疤痕上。
如果她不說,或許人們知道她的臉上有疤,但是卻不會有人如此的去在意。
因為她的自信,她的坦蕩,她的氣韻,已經讓接觸到她的人,把她的容貌忽視了,看到的只是她這個人。
「不過,對於梅將軍,本宮確實欣賞,可惜梅將軍去往蒼狼的時候,本宮不在,否則,本宮倒是真有打算把梅將軍招為蒼狼女婿,那時還少不了向北昭皇帝提親,向紫妃娘娘請示呢。就不知紫妃娘娘對於此番提議,意下如何?」梅檀雅不退反進,由守轉攻,玩口才,玩心計,她從不會以為自己比人遜色,只不過是願不願意,想不想而已。
「梅將軍確實一表人才,英偉不凡,但凡女兒家都會喜歡的吧,本宮也知梅將軍至今無妻妾,臣妾也早有國母這個心意,只不過怕紫凝的女兒家配不上梅將軍,耽誤了梅將軍的終身,今天既然國母提出來了,本宮也趁機表態,不管梅將軍是喜歡蒼狼女兒,還是紫凝紅妝,那想必都會是北昭、蒼狼以及紫凝的一大喜事。」卻不想一直保持低調的紫凝皇后開口了,她的一席話不僅緩和了現場氣氛,同時也把梅鶴軒的婚事上升到了三國聯姻的高度上來了。
「皇上意下如何?」皇后恭順的看向軒轅墨,一國之後的大氣端莊以及明智都在這一刻彰顯。
「哈哈,皇后把朕的心意都說了,就不知梅將軍可有中意的人兒?」軒轅墨微笑著看向了梅鶴軒,對於梅鶴軒,他真的是一個人才。
而如果真牽涉到他的婚事,那麼必然要慎重,一旦梅鶴軒真的表態和蒼狼聯姻,那麼北昭必然是一個損失,而對紫凝或者北昭都會是一個威脅。
畢竟如果他們姐弟真的聯手的話,那麼蒼狼的勢力必然又會增強不少。
所以不管怎麼樣,梅鶴軒絕對不能出北昭,更不能走進蒼狼。
即使……
或許這次北昭帝派他去蒼狼也就有此意了吧?
天下之才,不為我用,必然除之。
這是為人君者的冷酷和決斷。
「謝皇上皇后恩寵,謝蒼狼國母眷顧,謝紫妃娘娘關心,臣早有心儀之人。」梅鶴軒走出宴席,跪倒了中央,躬身言謝。
現在他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在此次宴會中的角色了,他也明白了他突然受重視的原因了。
或許皇上還不知道大姐活在世上的消息,但是卻也明白蒼狼對他的恨意,派他出去時最適合的。
可是對於紫凝君主和紫妃來說,他們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國母的身份,當然也知道他們姐弟的關係,他們又怎麼能容忍他們姐弟攜手。
可是他們卻也看錯他了,雖然他尊重愛戴大姐,但是他身為北昭人,那麼死亦北昭鬼。
只要他身為北昭將軍的一天,那麼他必然會為北昭身先士卒,死而後已。
「哈哈,梅將軍請起,朕等也就不強人所難了。」軒轅墨親自起身扶起梅鶴軒,看著眼前的鏗鏘男兒,不由感歎,造化弄人,北昭何其有幸,北昭何其有幸。
「謝皇上。」梅鶴軒恭敬的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目光不由掃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梅檀雅。
「北昭何其有幸?有梅將軍此等悍將,雖然本宮不懂軍事,更不參與朝政,但是北昭有梅將軍以及平南王一天,那麼北昭將會是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就不知北昭帝是否懂得珍惜?」梅檀雅清冷的話語突然傳出,而這卻讓軒轅墨心頭一震,軒轅晨星以及梅鶴軒則是低垂視線,唇角微翹,果不出所料,她還是她。
可是乾涸的眼眶,卻讓梅鶴軒感受到了一絲淚意。
梅檀雅的話,無疑是給北昭加壓,也是給北昭皇帝一個提醒,一旦梅鶴軒任何閃失,那麼對於北昭來說將是難以估量的損失。
他的存在或許對三國的平衡起了一定的作用,一旦梅鶴軒這個點有了問題,那麼三國間的戰亂就在所難免。
或者可以說,這也是梅檀雅的一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策略。
她的身份,夜冥遲早會知道,到時候,他自然就知道,梅鶴軒的生死,她會關注的。
而她也深知,梅鶴軒的赤子忠心,所以才會說出此番言語。
就在群臣膽顫的瞬間,一個太監匆匆走到了軒轅墨的耳邊,附耳稟報,而軒轅墨的神色也為之一變。
「起駕恭迎蒼狼王。」軒轅墨起身,丟出的話卻又讓在場的人一驚。
這個時候,蒼狼王居然夜臨紫凝皇宮,為的是什麼?
而梅鶴軒也沒有想到,送走他的人,居然也隨後趕來了。
那麼蒼狼不就只剩康樂,想到哪孩子,他的心就糾結。
就連梅檀雅也感到意外,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完顏離恨居然趕到紫凝來了。
不過微微的意外之後,卻是滿心的感動和幸福。
他該是不放心自己吧。
「蒼狼王對國母的一片赤誠,讓人敬佩。」軒轅晨星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而這也讓梅檀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吾心亦然。」梅檀雅沒有回頭,但是話語卻清晰的傳進了身邊的耳中。
心和心,這些都是互動的。
她要的感情就是平等和沒有雜質的。
然而當軒轅墨率眾走向宮門,看到的卻是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堅毅傲然的目光,滿頭的銀髮在明亮的月光下發出淡淡的光芒。
「離」清冷的一個字,卻有著濃濃的情意。
不等軒轅墨走進,梅檀雅已經從軒轅墨身後走出,走向完顏離恨。
「憐兒。」完顏離恨那冷峻的容顏,在雙手擁抱到那溫潤的身軀的同時,化成了一汪春水,暖暖的,柔柔的。
溫馨相擁的兩人,兩道黑色的身影,在人們的視線中是那麼的和諧。
而梅檀雅的主動也再次讓沒見過的人瞠目結舌,而大多數卻在心中隱隱羨慕。
「蒼狼王深夜光臨紫凝,真讓朕受寵若驚啊。」軒轅墨開口了,看著他們,幽暗的眸子在黑夜中看不出別樣的情緒。
有的只是帝王面對貴客的禮貌和熱忱。
「深夜造訪,冒昧唐突之處,還請皇上贖罪。」完顏離恨沉聲答道,倨傲的眸子在離開梅檀雅的那一剎那柔情頓消。
「早聽聞蒼狼王對蒼狼國母是寵愛有加,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軒轅墨的話一說完,還伴隨著爽朗的笑聲。
「憐兒身體素來不好,這段時間有勞皇上費心了。」完顏離恨並不否認,也不覺得此話中揶揄的成分有多少,只是誠懇的說道。
「蒼狼王客氣了,今晚可是為國母和北昭的紫妃娘娘踐行晚宴,還請蒼狼王入席。」軒轅墨身子微側,邀請到。
「多謝。」完顏離恨這才和梅檀雅聯袂走回宴席中,相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