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行,一次意外,梅檀雅的活動空間更小了,而軒轅墨和軒轅晨星也分別送來很多的書籍,只為給她閒暇的時候消遣。
而遊湖遇害一事彷彿並沒有對梅檀雅造成什麼干擾,她依舊是那麼的怡然自得。
而御書房中,軒轅馨正嚴肅的看著她的兩位兄長,代表了紫凝的皇帝和王爺。
「皇兄和王兄早就知道她沒死,是嗎?」軒轅馨追問中有著難掩的晦澀,可為何他們面對她的到來還能如此的平靜坦然。
難道他們就不怕讓夜冥知道嗎?
再怎麼說,她也曾經是北昭的皇后。
而現在她卻成了蒼狼的主母,另一個國家的皇后,這讓夜冥情何以堪?
而這次的意外,他們卻毫不避諱的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她,她真的很委屈。
「皇妹,為兄曾經提醒過你,你是北昭的皇妃,但是你也是紫凝的公主,你應該知道一旦憐生在我紫凝境內發生意外,將會給紫凝帶來什麼?」軒轅晨星嚴厲的說道,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的殘酷,難道任何天真無邪的女子,只要進入了後宮,都會變得這麼可怕嗎?
「王兄的意思是懷疑這事是我指使的,是嗎?」軒轅馨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厲聲問道。
臉色因為憤怒變得漲紅,交握在胸前的雙手,關節都有些發白。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任何人不得提及,朕會讓人即刻送你回北昭。」軒轅墨冷冷的話語讓軒轅馨愣在了當場,不用在辯解,她的兩個皇兄已經不會在相信她了,已經認定了事實。
「好了,你們退下吧。」軒轅墨下了旨意,軒轅晨星毅然離開,而軒轅馨則是茫然的踏出了御書房,腳步沉重,不知該往何處去?
一旦皇兄派人送她回去,那麼她該怎麼跟皇上解釋,交代?
關於蒼狼國母的事情,她又該如何回稟?
為何,轉來轉去,他們依然在這個混亂的泥沼裡周旋,為何?
如果她不再出現,是否這一切不都會被掩埋過去嗎?
可為何,她又要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為何不管發生過什麼?
她總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得到他們的關注。
為什麼,不能讓過去的一切就此塵埃落定。
她是由梅將軍親自送來的,可是卻要被遣送回去,這讓她情何以堪?
梅將軍?
梅鶴軒?
他不是梅檀雅的弟弟嗎?
他去蒼狼了,而她卻來紫凝。
難道是因為……
混亂的頭緒瞬間清明,沉重的腳步也輕快了。
轉身踏入御書房,看著抬頭不悅看著她的軒轅墨,軒轅馨居然扯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而這讓軒轅墨挑了挑眉。
「皇兄,我怎麼說也是北昭的皇妃,就算要送我回去,也得怎麼來的怎麼回?當初既然是梅將軍送我來的,那麼必然是由梅少帥親自護送我回去,否則皇兄怎麼跟皇上交代?」軒轅馨的話一出,軒轅墨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久久,沒有作答。
「皇兄政務繁忙,皇妹告退。」一掃之前的頹喪,軒轅馨趾高氣昂的走了,而目送她離開的軒轅墨眸子中閃過一絲冷冽。
「擺駕藏雪閣。」軒轅墨換下了朝服,穿上了繡有暗金龍紋的便服,往梅檀雅所在的宮閣而去。
軒轅馨的提醒,讓他瞬間恍然大悟,茅塞頓開。
他現在總算知道她為何會在如此敏感的時候,冒著危險唐突而來,為的只不過是保全梅鶴軒。
老將不會面,那麼夜冥就算知道了她的存在,也沒有任何的理由處置梅鶴軒。
她沒變,一點沒變。
依然是那個重情重義的女子。
抬手阻止了宮女太監的見駕朝拜聲,直接走入梅檀雅的宮閣,看到的就是那慵懶躺在躺椅上,閉目假寐的人兒。
人人都道她聰慧過人,都說她足智多謀,可是在他看來,她其實很簡單。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一個字——情。
親情,愛情,友情。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她所在乎的人,一旦她所在乎的人不曾受到威脅,那麼她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女子,平凡生活。
輕輕走近那熟睡中的人兒,看著那恬淡的睡顏,那臉頰上的疤痕也柔和了許多。
還記得她的一句評價——兄友弟恭,讓軒轅晨星免去了被外派的命運,也讓他有了最得力的支持者。
如果當初,他挽留了,她會為自己留下嗎?
如果她留下了,那麼現在又該是何景象?
紫凝的天子就這麼站著,凝視著躺椅上的女子,靜靜的。
而假寐中的梅檀雅,在迷濛中,感受到一道專注的注視下,慵懶的睜開雙眸,卻看到了背光而立的一道身影。
微微瞇眼,軒轅墨那內斂而沉穩的容顏清晰的出現在了她的視線內。
環視四周,這才發現,所有的太監宮女都遣退了,這偌大的空間裡,就只有他們兩。
這姿勢真夠曖昧的,一個偉岸站立的男子,一個依椅而臥的女人。
「紫凝皇聖駕光臨,恕完顏飛雪失禮。」面帶微笑,優雅起身,對著軒轅墨盈盈一拜。
頓時曖昧的氛圍一掃而光,梅檀雅唇角那淺顯端莊的笑容有著淡淡的疏離。
完顏飛雪
她總是知道怎麼擊退一個男人的激越心情,軒轅墨心中有些黯然,但是卻又有著意料之中的莞爾。
「在這裡,感覺如何?」軒轅墨逕自落座,微笑的問道。
簡單的話語,卻有著別樣的意味。
「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草窩。」梅檀雅引用一句俗語,巧妙的答道。
既誇獎了紫凝的皇宮又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哈哈,反映還是那麼的敏捷啊。」軒轅墨笑贊,不知為何,和梅檀雅聊天,總讓他感覺愉悅和成就感。
或許是因為她的機智,或許是因為她的態度。
「謝謝誇獎,想來,我也該回蒼狼了。」梅檀雅微笑說道,自然的提及此事。
「怎麼?是不是朕怠慢了?國母可沒來幾天呢?」軒轅墨笑容一收,故作驚訝的問道。
「呵呵,我此次前來,為的就是向皇上表達謝意,既然心意帶到,我也該回去了,那裡可是我的家。」梅檀雅笑言,想必她遊湖的事情也該傳到蒼狼了,如果她在不回去,離不知道能不能忍住前往紫凝的衝動。
一旦他出來了,那麼梅鶴軒必然會跟隨而至,那麼到時候,她就避不開了。
「心中的家只有蒼狼嗎?」軒轅墨幽暗的眸子中有著跳動的光芒。
「呵呵,心之所在,家之所在。」梅檀雅的一句話不卑不亢的對家的概念做出了詮釋。
她本就是一個無根之人,猶如那風中浮萍,落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好一個心之所在,家之所在。」軒轅墨朗聲說道,如此率性的回答,想必也就只有她會如此。
作為一個女人,她改變了他關於女人的許多看法。
女子不得參政,可是她在北昭的種種功績卻讓人刮目相看。
女人不得改嫁,她的再生幸福,卻又讓他看到,女人自己的幸福取決於自身。
如果她像尋常女子一般,寧死守節,卻讓唾手可得的幸福遠離,那麼她又怎麼會呈現此般風采。
她沒有馳騁朝野的野心,卻收復了萬千民眾的愛戴。
她沒有坐鎮朝綱的霸氣,可是卻獲得了萬千將士的忠誠。
她沒有名門淑女的風範,可是卻虜獲了眾多男兒的愛慕。
「皇上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梅檀雅親自上手,為彼此倒了兩杯茶,淡淡的問道。
遣退了所有的太監宮女,無視天下的流言蜚語,想必不會那麼簡單。
軒轅墨必定有事相告,否則不會如此。
「紫妃娘娘已經決定返回北昭,朕決定為她舉辦送別宮宴,特別來邀請國母參加。」軒轅墨這才點明來意,而幽暗的雙眸卻一直注視著梅檀雅。
「呵呵,我定當盛裝出席,如若可以的話,我同紫妃娘娘一同走,這也可為皇上節儉開支,省去一次送別晚宴。」梅檀雅面色不改的說道,還略帶調侃,這讓軒轅墨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
為何當她得知紫妃要離開,也就意味著梅鶴軒即將到來,他們姐弟也就要碰面,可為何她依然能神色不變?
難道他們的猜測有所偏頗?
「哈哈,難道紫凝連一次送別晚宴都承擔不起嗎?」雖然明知梅檀雅是玩笑話,但是軒轅墨卻刻意的問道。
「皇宮一次宴會,所需花費,或許夠一個軍隊一次的糧草補給,皇上難道不心疼嗎?」梅檀雅也一本正經的說道,相關內容,她並不欠缺,當然不是她多麼的博學,而是因為她之前聽的也多了。
她也不是對軒轅墨說教,只不過這世間的一切不就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的嗎?
「國母真是嚴於律己,惜民如子啊!」軒轅墨沉聲讚歎,梅檀雅的一個反問堵住了他的口,讓他不能言語。
「呵呵,不在其位不謀其職。」梅檀雅淡淡說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那好,為了不讓國母說朕是揮霍無度的昏君,朕就一同歡送國母和紫妃娘娘。」軒轅墨朗聲笑道,不管什麼時候,她的回答總是那麼的無懈可擊。
他很期待,他們姐弟相逢的那一刻,她該作何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