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怎麼樣了?」當完顏瞳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居然就是詢問梅檀雅的情況,卻沒有關注自己的狀況,這讓在場的人們都有些感歎,感歎於完顏瞳的懂事和情意。
而想想,挺著大肚子的主母撲向完顏瞳的畫面,只能再三感慨,這才是真正的親人吧,在面臨危險的時候,無暇顧及自身的危險,想到的只有彼此的安危。
「沒事,想看妹妹嗎?」完顏離恨凝重一笑,轉而言及其他,眼神中卻含著濃濃的擔憂,就怕不知情的完顏瞳在知道自己不利於行之後,他會做出什麼讓他們難以接受的反應來。
而為了逼真,他不能告訴他真相,就算這也是對完顏瞳的一個考驗吧。
只希望他們引以為傲的完顏瞳能夠挺過去,能夠同樣堅強,同樣勇敢。
「妹妹?!希兒妹妹嗎?」完顏瞳驚喜的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他的雙腿根本就用不上力,而雙手也處於乏力狀態。
「瞳兒,你中毒了,所以會沒力,等毒解清了,就會好的。」完顏離恨走到床邊,沉聲解釋,眼中的凝重卻毫無避忌的傳遞給了完顏瞳一個信息,那就是這話只是安慰他的。
完顏瞳愣愣的看著床頂,半晌沒有回話,因為他此時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床頂,盡量平靜的消化完顏離恨傳達的這個信息。
「瞳兒,若是想哭的話,哭吧,別憋著。」這是完顏離恨唯一能給出的安慰,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來勸慰自己的兒子,完顏瞳的感受,他能理解。
兩歲就在馬背上溜躂,四歲就能騎馬奔騰,那雙稚嫩的雙腿曾經是多麼的矯健,可是一想到以後他再也不能騎馬,再也不能馳騁草原,這滋味,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坦然接受。
更何況還是一個從小就出類拔萃的完顏瞳,他的驕傲,他的自尊和自信,在這一刻,全然崩塌。
「娘呢?」完顏瞳苦澀的俊臉上揚著讓人心疼的笑容,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娘在哪裡?
從剛才,完顏離恨就避開了關於梅檀雅的話題,他想知道娘究竟怎麼了?
還有希兒?
娘生下希兒了,那麼娘呢?
如果娘知道他醒過來了,不可能無動於衷的,那麼,娘呢?
難道娘?
完顏瞳使勁的用雙手撐起身子,看向完顏離恨,眼神中有著讓完顏離恨心痛的傷痛和震驚。
「別擔心,瞳兒,娘沒事,她也不會有事的,她只是累了,在休息。」完顏離恨扶著完顏瞳重新躺下,似是將出實情,但更似他內心的祈願。
「父王,我想看看希兒妹妹。」完顏瞳沒有多問,只是勉強的撐起笑容,要求到。
而這讓完顏離恨知道,他的兒子已經大體知道了所發生的一切,看著完顏瞳那讓人心碎的笑容,和梅檀雅的是那麼的相似。
他的兒子有著他的剛強和堅毅,也有著他母親的隱忍和堅韌,今生的路,他會走的很艱辛。
「嗯,父王給你抱去。」完顏離恨了悟的離開了,同時遣退了所有的人,只為給完顏瞳一個空間,一個發洩脆弱的空間。
完顏瞳,就算他再怎麼的優秀,在怎麼的傑出,他也不過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而他卻提早的承受了成人世界所帶來的陰謀和傷害。
踏出門,站在看不到的地方,這才隱隱聽到了壓抑的嗚咽聲響起,那是埋在被子裡的哭泣聲,低沉的,幾乎微不可聞,但是卻像一把刀一樣割據著完顏離恨的心,以及守衛在周圍的侍衛侍女們的心,他們英勇的王子殿下,他們奉為神鷹的王子殿下,就這麼被毀了。
心中為王子殿下報仇雪恨的決心更強烈,更堅決了。
可是究竟是誰做的?
這才是他們當下想知道的,殺手的身上找不到一點有用的線索,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而這也是讓蒼狼將士以及百姓痛恨卻束手無策的一個事實。
久久,直到嗚咽聲隱去,完顏離恨這才抱來熟睡中的嬌小人兒,嫩得不忍用手碰觸的小臉蛋一看就像梅檀雅。
「瞳兒,你看看希兒,可愛不可愛?」完顏離恨輕輕的把懷中的小傢伙放到了完顏瞳的身邊,讓他側身就能看到。
「父王,妹妹好像娘。」完顏瞳在完顏離恨的幫助下,側著身子,看著襁褓中熟睡的小希兒,眼神中有著愛憐。
這就是他的妹妹,是和她一樣,從娘肚子裡生下來的妹妹。
「所以希兒一定會是蒼狼最璀璨的明珠的,一定會是。」完顏離恨說出這話的時候,喉嚨都有些發哽。
「不,父王,希兒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完顏瞳看著熟睡的小小臉龐,給出了一個讓完顏離恨驚愣的回答。
完顏瞳居然從自身的經歷得出了這麼一個道理,那就是做人不能太過鋒芒畢露,他已經學到教訓了,他不想妹妹在步他的後塵。
「瞳兒」完顏離恨感慨萬千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樣的完顏瞳,這樣的蒼狼王子,才是一個真正的屹立不倒的未來之王。
「父王,答應我,保護好妹妹。」完顏瞳輕輕的親了親那嫩嫩的小臉蛋,抬頭看著完顏離恨央求道。
從未示弱過,更別提求過人的完顏瞳,雖然求的是完顏離恨, 雖然為的是自己的妹妹,可是這分心意卻是讓人動容的。
「嗯,放心吧,我會保護好希兒的。」完顏離恨看著完顏瞳,眼神交匯處傳遞是男人之間的承諾和信守。
而對於完顏離恨,更多的是愧疚和悔恨。
那一天,如果他機警一些,那麼完顏瞳就不會遭到行刺,而梅檀雅也不會因為動了胎氣而提前生產。
可是就在該死的那一刻,他卻沒來的及救出自己的兒子,而讓自己最愛的兩個人深陷險境,以至於到今天的淒慘境地,他真的很自責。
可是再多的自責,再多的悔恨,他也只能埋在心底,只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忍受非常之痛;
只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出生就得離開娘親的懷抱;
只能看著心愛的女人陷入沉睡中,而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