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焦灼的等待時,了空終於打開了久閉的房門。
「主子,了空大師求見。」侍女輕輕的在床幃外啟奏,因為完顏離恨吩咐過,只要了空大師一出現,不管什麼時候,一定得稟報。
「大師出來了嗎?大哥醒了嗎?」好不容易睡著的憐生迷糊中聽到,馬上翻身坐起,眼神裡那還有睡意?
「別急,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完顏離恨看著這樣的憐生,又是心疼又是感歎,那個人醒了,他也想知道,他為什麼能在憐生的心裡佔據那麼重要的位置。
匆匆穿好衣服,憐生拉著完顏離恨急忙的往西廂趕去。
藉著月色,在侍女們的燈火照明下,很快就來到了西廂,可是在門口,他們卻被侍女擋在了門外。
「請主上喜怒,大師吩咐,請在門口稍後,現在病人還不宜見客。」侍女在完顏離恨發怒之前,趕緊跪地啟奏。
「別生氣,我們在外面等吧。」憐生拉了拉黑了臉的完顏離恨,只要知道大哥醒過來了,等一會又如何?
久久,了空才疲憊的走出門外。
「施主,貧僧有事相告。」了空直接面對憐生說道,整個身體明顯的瘦了一大圈,雖然經過一番梳洗,但是一眼看去就有種體力透支的搖搖欲墜的感覺。
「難道還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嗎?」完顏離恨冷冷的說道,難道在他的領土上,他還要迴避嗎?
了空好大的膽子!臉上已是寒霜滿佈。
「主上喜怒,貧僧只是想告訴女施主,令兄雖然醒來了,身體也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太過虛弱,修養一陣就會好的。」
了空說完後停頓了一下,又看向顯然鬆了口氣,正為西門無痕甦醒過來而歡欣的憐生。
「有什麼還不如實說來?」完顏離恨看著了空這賣關子的舉動,更火大了。
只為了這個男人,憐生數月來食不安來寢不眠,其中所受的折磨只有他最清楚,而他因此而飽受的心靈折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一次醒來,看著懷中的人兒,心才踏實,可是每一次醒來,他就害怕聽到關於那男子不幸的消息,那麼懷中的人兒將會作出何種舉動,他真的不敢想像。
而現在他終於醒來了,他也不用整日的提心吊膽的擔心憐生會以命相隨,了空還有什麼不能言明的。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了空深沉的說道,而這個消息,對於憐生來說,他相信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畢竟他們相依為命那麼多年。
聽到這個意外的結果,憐生只能感歎蒼天弄人。
無視在場的人們,憐生直接轉身面對天地跪下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吶喊和禱告,真的讓大哥醒來了,卻讓他忘了她,徹底的忘記了她,忘記了和她相關的一切。
不管是巧合還是上天對她的眷顧,她都會遵守當初許下的承諾,她會認命,會去履行自己該履行的使命。
恭恭敬敬的對著天地叩了三個響頭,今生她不會在和西門無痕相認,只願他能過上簡單平凡的日子。
做回真正的西門無痕,回歸他原本的人生軌跡。
禮畢,起身,面對了空,緩緩跪下,鄭重的行禮,不管怎麼樣,她真誠的感謝他。
「施主萬萬不可。」了空一個側身讓開了,他可不敢受憐生的大禮,雙手往前,就要托起跪在地上的憐生。
「傻瓜,你在幹什麼?」完顏離恨已經一把托起了憐生,緊緊的擁在懷裡,她的心意他能懂。
可是她知道她在幹什麼嗎?她現在可是公認的蒼狼的雙主之一,了空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他也不敢承受啊。
可是完顏離恨不知道的是,就算憐生不在蒼狼,了空同樣不敢受憐生的大禮。
憐生軟軟的靠在完顏離恨的懷裡,從了空出來後,一句話都沒說。
給完顏離恨的感覺就是她很累,非常非常的累。
「大師好好休息。」
「好好服侍大師和公子。」
冷冷的丟下兩句命令,完顏離恨抱起憐生就往回走,他雖然不去看憐生的表情,但是卻多少能理解憐生此刻的心情。
生死相依的兩人,從此相忘於江湖,那滋味,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領會的。
但是此刻的憐生是放心了,但是心情卻不一定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陪著她。
憐生就這麼靜靜的依偎在完顏離恨的懷裡,靜靜的躺著,靜靜的感受著他傳來的溫度。
相較於大哥的遺忘,對於她來說是喜大於悲,畢竟那對於大哥來說是最好的安排了,她現在最悲涼的是,她就要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了,她就要獨自去面對那不堪回首的一切了。
面對自己的離開,完顏離恨會很受傷,可是她卻自私的把所有的傷痛留給他,因為她只希望他好好的。
孩子呢?
她該怎麼保全孩子?
這才是她接下來至關緊要的一步,她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她不敢奢望她能親自撫養他,但是最少也要讓他平安的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讓他回到親生父親的身邊,她相信完顏離恨一定會是個負責任的父親的。
腦中急速的轉動著,而人卻緊緊的靠向完顏離恨。
「傻瓜,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忘了你,我完顏離恨也不會忘了憐生,好好記住我的話。」以為憐生在為西門無痕忘了她而難過的完顏離恨,誠摯的話語,卻讓憐生的心狠狠一顫。
物極必反,若是她這麼突然消失了,他會原諒她嗎?
她雖然不奢望他會原諒她,但是由愛生恨之後,他會善待孩子嗎?
他看到孩子就會想到她,那麼他會不會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孩子身上?
想到她深愛的兩個人因為她而飽受折磨,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不能。
「離」驚懼的抬頭看著完顏離恨,話在舌頭上打了個轉又嚥了回去。
「怎麼了?」完顏離恨看著突然開口的憐生,她那圓睜的雙眸中有著濃濃的恐懼,不似之前的擔憂,是一種對前景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