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冷青峰冷冽的話語在院落裡格外的清晰,深夜被叫醒,得到的就是這麼一個讓他唯恐而之不及的問題。
他們還是找上門來了。
「公子請過目。」桂娘把手中的印章遞給了冷青峰,忐忑的等候著吩咐。
「他們真說明天一早過來?」冷青峰懷疑的是這個,他們大白天的上妓院,這好像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是的。」桂娘躬身回復,心中再三思量,應該沒有記錯。
「你帶著這個馬上回去,明兒個他們來的時候,就說芙蓉閣沒有這個人,要是他們不信,你可以把所有的姑娘都集合起來給他們看看。」冷青峰可坐不住了,吩咐之後,桂娘前腳離開,他後腳就往飛雪的廂房走去。
「飛雪,飛雪」急促的敲門聲讓飛雪從睡夢中驚醒,聽著門外的聲音,飛雪起身披上外袍疑惑的拉開了門。
沒有任何言語,那疑惑的眼神已經表達了她的意思。
「飛雪,快穿上衣服,我們連夜出城。」冷青峰已經進入了飛雪的房中,點上蠟燭,轉身走出,只丟下一句:「我叫你大哥去。」
飛雪看著冷青峰這從未有過的慌亂,混沌的思緒逐漸明朗,連夜出城,看來這事和自己八九不離十了。
關上門,快速的換上衣服,簡單的收拾行李,看著這才住了沒多久的房間,沒想到她又要離開了。
這逃亡似的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如果這次真的是被心懷不軌的人發現了,那麼大哥二哥,還有二哥手下的所有人,西門家的人,可都逃不了干係啊。
那麼這次她連累的就不止一兩個人了。
就在她怔忡的時候,西門無痕和冷青峰已經匆匆趕來,兩人七手八腳的就把該拿的東西一拿,拉起飛雪就走。
「三妹,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放心的跟著大哥走,知道了嗎?不許回頭,知道嗎?」冷青峰吹滅了蠟燭,沉穩的話語中卻有著感傷和離別的淒涼。
「青青呢?」倏然掙脫了西門無痕的手,飛雪突然想起了慕容青青,要是真有什麼事情,那麼她不是被連累了嗎?
「她不知道你的事情,我們帶她走,反而才是連累她,知道了嗎?」西門無痕重新拉起飛雪的手,認真的說道。
「傻丫頭,只要你出去了,那麼誰都不會有事,難道這個道理你不懂嗎?」冷青峰感歎的說道,這個時候了,她還關心別人的死活,她這善良的天性,還能維持到什麼時候?
飛雪黯然的知道,此時的她自身難保,她又怎麼去保護她想要保護的人呢?這無疑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默然的跟著西門無痕往後門走去,而冷青峰則先打開了門,探出身子,看了看以後,這才讓他們出去。
「娘娘」在他們沒走出多遠,身後就傳來了兩聲深沉的感情複雜的呼喚。
兩個人影已經恭敬的跪在了身後,看著僵住的女子背影,他們知道,他們沒有找錯人,他們真的找到皇后了。
向前的腳步更加的堅定了,飛雪沒有回頭,更沒有去看身後的人。
冷青峰看著這兩個人,怎麼處理還真不好辦,只能跟著飛雪他們身後,倒退著走開了。
「紫凝國太子眼看就要到來了,可是皇上到現在還沒有趕回京城,朝廷上下,六神無主,臣是百般無奈才來求見娘娘,臣就怕這兩國事宜因這次的太子之行而產生動盪,那麼兩國百姓這安寧的日子就到了盡頭了。」唐志澤看著越走越遠的身影,沉聲哀訴。
「北昭王朝今日的安定富裕,是皇上和娘娘多年的心血啊,若是太子殿下來我北昭,受到了怠慢,那麼同為紫凝國的百姓又怎會受此委屈,兩國百姓辛辛苦苦盼來的安寧幸福就要因為這區區的一個拜訪繪製殆盡,娘娘於心何忍?」
「此次皇上出宮滿朝文武諸多猜疑,但是只有臣等二人知曉,後宮之中宜妃娘娘成為眾矢之的,無人獻策獻計,梅兄也因此次太子來訪,被調回邊關鎮守去了,若到時候烽煙四起,西北將是戰爭的烽火口啊。」周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從國之大義到親情牽絆,他可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雖然他自己覺得很卑鄙,但是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她才有資格主管後宮。
「娘娘,臣不敢奢望娘娘主持事宜,只希望娘娘能指點臣完成此項事宜,不失北昭的國體,不損我北昭的威嚴,又能和鄰國達成友好,還請娘娘明示。」唐志澤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沉聲高呼。
而空空的巷子裡再無應答,只有兩個跪著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那麼的落幕和蕭索。
「她不會回來了,既然脫離了這生活,她是不會在回來了,更不想被捲入了。」唐志澤看著已經漸漸發亮的天色,扶著周明的肩頭站了起來,膝蓋已經麻木,可是那蹣跚的步履卻是那麼的愴然。
而周明也隨即站起身,深沉的容顏看不出他的神情,尾隨在唐志澤的身後,他心中黯然。
他們的所作所為作對了嗎?
他們是不是很自私?
如果她的身份就這麼暴露了,那麼她的處境又將會是什麼?
現在想來,他們的行為是那麼的幼稚衝動,她也許對他們更失望了吧?
心中的愧然和自嘲無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慢慢的去品嚐。
華麗的後宮中,換上朝服的兩位木然的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宜妃娘娘,只見她的嘴唇蠕動著,卻沒有聽到她究竟在說什麼?
「兩位大人,娘娘問你們可有什麼好的想法和安排沒有?」富貴看著久久沒有應答的兩人,不由的走到跟前提醒。
「臣無能,正在想。」唐志澤回過神來,鞠躬領罪。
「臣無能,請娘娘恕罪。」周明也一同請罪,而這給本已是急火焚心的宜妃娘娘更是怒火攻心,可是這卻是皇上最器重的兩位臣子,否則,她一定要嚴加懲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