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兩次的意外,讓他們沒有在放慢行程,馬車一路往京城狂奔,只留下馬蹄揚起後的一路煙塵。
「三妹」那親切而又低沉的呼喚讓仍處於暈眩中的飛雪瞬間清醒,忍住暈眩感,掀開車簾,就看到了那滿含笑意及讓她懷念的冷俊臉龐。
沒有言語,更沒有過多的表示,飛雪已經撲向了那個人影,牢牢的掛在了冷青峰的身上。
「三妹厚此薄彼,對二哥那麼好,對大哥可是又打又揣的。」西門無痕不滿的聲音隨即響起,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心理還真有些酸酸的。
「你來替我,以後我帶三妹出去。」冷青峰冷冷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讓西門無痕所有的牢騷全都憋在了肚子裡,一想到管理冷青峰手下的行業,他就一個頭兩個大,就正因為他不想做這些事情,他才一直在外面飄蕩,不想回家。
「二弟能者多勞,大哥就是一個無用之人,那些就不考慮了。」西門無痕如此的自謙還真讓緩緩鬆開了懷抱的兄妹兩人莞爾,也就在這個時候,大哥會這麼的謙虛,甚至有些自貶身價。
「走吧」冷青峰把飛雪扶上了馬車,自己也上了馬車,和西門無痕一同坐在了駕駛位上。
久別重逢的三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心情卻是那麼多燦爛。
進入了京城,耳邊已經少了靜怡,多了幾分喧囂和熱鬧。
「對了,這麼急叫我們回來幹什麼?」冷青峰終於問出了一路疑惑的問題,難道真的是冷青峰要娶妻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只不過你可別太過驚喜。」冷青峰看了看西門無痕,那眼神卻讓西門無痕有種貓看老鼠的味道。
「我?」西門無痕驚愣的指著自己,怎麼原因出在他身上了。
「二哥,大哥不會真的被伯父和伯母拋棄了吧?」好奇的疑問來自從車簾內探出頭來的飛雪,當然這話只是打趣,心中也在想,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冷青峰這麼急的傳書,讓他們回來。
「差不多吧,好像是的。」冷青峰略微沉思,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模糊不清的答覆,但是這卻讓他的話有了更多的真實性,也讓西門無痕一張俊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看著鴨子死了嘴硬的西門無痕,冷青峰和飛雪相視一笑,飛雪鑽進了車廂,而無聲的歎息卻隨即溢出,這個地方,她離開了整整六年,沒想到又回來了。
聽著車外傳來的各種聲音,讓已經習慣了清靜的她不但不感覺煩躁吵鬧,反而有種淡淡的親切感,那種故地重遊甚至是遊子還鄉的感覺,淡淡的,卻感覺眼眶有些發熱,鼻子有些發酸。
「三妹,到家了。」隨著話語的落下,飛雪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鑽出了馬車。
依舊是那小小的院落,所有的擺設一點都沒有變動過,就連院落中的那小小的石桌都乾淨如斯,彷彿這裡有人居住一樣。
「謝謝二哥。」看到眼前的一幕,飛雪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了,兩行熱淚瞬間滑落。
「傻丫頭,想家了吧?」冷青峰說出了一句很是難得的溫情的話語,而西門無痕看著這樣的飛雪,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
「有新衣服嗎?」卻不想所有的感動都隨著飛雪的這一突如其來地問題一掃而光,變成了一種他們已經有些習慣了的歎然。
「有,都是按照以前的尺寸做的,不知道能不能穿?」冷青峰說這話,懷疑的看了一下飛雪,那眼神似乎在說,她現在的體形已經不似當年了。
「肯定穿不了,那時的三妹是仙女,現在的三妹是小豬。」西門無痕毫不留情的打擊,終於再一次的惹怒了飛雪,狠狠的一跺腳,眼一瞪,扭身進了屋子。
哈哈哈哈,囂張的大笑聲出自西門無痕,他就喜歡這樣的飛雪,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是那麼多真實生動,不似那個什麼都是淡然處之的梅檀雅,永遠的戴著一副不會生氣,不會發火,永遠也沒有情緒波動的面具。
砰,門被狠狠的甩上了,這回可是連冷青峰都沒有忍住,大笑出聲了。
兩人相攜離開,隨後,熱水也被送進了院落。
「你知道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誰了嗎?」西門無痕神情嚴肅並且有些凝重的問道。
冷青峰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注視著他,他不喜歡這樣的猜測問題,既然是西門無痕提出來的,那麼遇到的肯定不會是好事。
「我想你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的。」西門無痕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而這更讓冷青峰感到不耐。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回來嗎?」冷青峰不去理會西門無痕,反而問出了一個西門無痕想知道的問題。
對於西門無痕這種愛賣弄關子的人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忍不住說出來。
「你要娶妻了」西門無痕的第一個回答就是他所作出的第一種猜測。
鄙視的眼神讓西門無痕知道自己的猜測錯得離譜,但是他確實想不到是什麼原因讓冷青峰這麼著急的把他們叫回來。
「一會你就知道了。」冷青峰同樣的給出了一個讓人心癢但是卻更為惱火的回答。
「我們在路上遇到那個王八蛋了。」西門無痕脫口而出,而這不用點名,冷青峰已經知道他指的王八蛋是誰了。
「在哪兒遇到的?」
「他認出三妹了沒有?」
「你們有露出破綻沒有?」
「究竟是怎麼回事?」隨著一連串冷凝的問題,冷青峰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緊繃狀態,雖然看到他們已經平安回來了,但是他一想到那種場景,他就一身冷汗。
西門無痕雖然知道皇權的巨大,但是他畢竟在江湖中行走,並不知道皇權的可怕性。
若是三妹的身份被發現了,那麼面臨的將會是什麼?他簡直不敢想像。
「你別緊張,他們沒有認出三妹,那個王八蛋連看都沒有看見三妹,我們也沒有留下什麼破綻。」西門無痕趕緊解釋,他就知道冷青峰會是這種反應。
「怎麼回事?」冷青峰還是不放心,他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始末,他才好分析事情的輕重。
「其實也沒有什麼了,還不就是三妹調皮,我要教訓她,被他們以為我欺負三妹,才出手的。」西門無痕有點尷尬,想想那場景,就算是他半路相遇,也指定認為自己是個無恥之徒。
「你要教訓三妹?」卻不想西門無痕的一句話為他自己惹了麻煩。
冷青峰陰冷的看著西門無痕,他居然要教訓三妹,還被當成了歹徒,想想那教訓可輕不了,那麼個讓人捧在手心都怕摔著了的三妹,他居然敢教訓。
「我發誓我沒打她,是想打,但是還沒有打到。」西門無痕看著臉色越來越冷的冷青峰,趕緊說到。
「你想打她。」這句話可讓冷青峰握緊了雙拳,全身緊繃,就像一頭要撲向獵物的豹子一般。
「是啊,可是沒打到,不是,如果是你,你也想打她的,馬車都沒停下,她就從馬車上跳下去了,幸好暫穩了,要是站不穩,你也知道後果的。」西門無痕緩緩的後腿中,急速的解釋道,他只是想表明,他即使是打了三妹也是為三妹好。
「你居然讓她從馬車上跳下去了。」冷青峰的話把所有的錯都歸結於西門無痕了,這讓西門無痕是百口莫辯。
「二弟,你不知道,那丫頭可皮了,出去以後就像一隻野猴子,管都管不住。」西門無痕一聽可委屈了,他也很疼三妹啊,只不過三妹在二弟的心目中還是那個柔弱卻又故作堅強的小妹。
「三妹像猴子?」冷青峰聽到西門無痕如此形容,很是詫異啊,在他的印象中,雖然三妹比以前是活躍了些,開朗了些,但是至於到猴子這個地步嗎?
「是啊,你不知道,那丫頭,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其實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情世故,恣意妄為,膽大包天,刁蠻任性,無理取鬧的傢伙。」西門無痕越說越有勁,卻沒有發現,冷青峰的臉色有些異常,彷彿是在忍受著什麼痛苦一樣,但是卻又不像。
「真的,你別看她在你面前裝的跟個大家閨秀似的,那是你和她相處的時間太短,你要和她多呆上些時日就知道了,那丫頭就一個得理不饒人,沒理更不饒人的傢伙。」多年來所受的折磨和委屈一股腦的全出來了。
而此時的冷青峰可是再也忍不住了,目光看向西門無痕的背後。
「三妹,你就這麼折磨你大哥啊?」輕柔的問話卻像一道霹靂狠狠的劈向了正說得眉飛色舞的西門無痕頭上,俊美的容顏瞬間變成了哭喪臉。
現在的他也許是他有生以來最怯懦,最想逃避的時刻,他都沒有勇氣轉回頭的看飛雪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如果不解釋清楚,讓三妹以為他那麼討厭她,那她該多傷心啊?
可是剛才那些話,明明是自己說的,他真想把剛才說過的話全嚥回去,即使和冷青峰幹上一架也好啊。
「三妹,你別傷心,大哥不是故意說你的。」冷青峰安慰的話語從身後傳來,這讓西門無痕更加的悔恨不已,可是卻還沒有做好回頭的準備。
「三妹,你別哭啊,沒事,以後大哥不帶你出去,二哥帶你去。」冷青峰著急的話語讓西門無痕再也忍不住了,猛然回頭,閉著眼,不敢看到飛雪那讓他自責想死的哀傷臉龐,或者是那習慣性的淡然微笑。
「三妹,大哥對天發誓,大哥要真討厭三妹,就天打雷劈;剛才大哥這麼說,還不是怕你二哥不讓你跟我出去了,讓你留在家裡嗎?雖然三妹出去以後,性子是野了些,但是大哥看著高興,只要三妹高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大哥也給你摘去。」
「三妹,大哥說的是真心話,要是三妹不信的話,大哥,大哥就讓你二哥給揍一頓,好不好?」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西門無痕心中閃過千萬個念頭,飛雪可能出現的任何一種可能,但是他就是沒有勇氣睜開眼睛。
看到那笑顏中的淚眼,他真不知自己會怎麼樣?
可是,久久沒有回應,西門無痕一狠心,一咬牙,猛的睜開了雙眼,看到的不是什麼淚眼,不是什麼悲傷,更沒有什麼故作無謂的堅強,看到的是讓他想再一次痛揍飛雪的場景。
梳洗過後,煥然一新的飛雪穿著嶄新的衣裙,站在冷青峰身邊撥弄著濕發,一臉的笑意,而冷青峰更是在他睜開眼睛之後,笑聲溢出。
他們居然合起手來戲弄他,看著笑意盈然的兩個人,他除了憤怒,更多的是釋然。
「大哥,為了安慰我受傷的心靈,從今後,你再也不能生我氣,或者是惹我生氣了。」飛雪那不容拒絕的態度,讓西門無痕知道,自己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沒有反駁以及講條件的資格。
現在只要飛雪真的不生氣,不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他已經覺得謝天謝地,阿彌陀佛了。
「我保證」西門無痕馬上舉手表態,他本來就不會生飛雪的氣,就更別提讓飛雪生氣了,當然剛才是例外。
「大哥,快回房梳洗吧,二哥今晚請我們吃好吃的。」飛雪朝著他笑笑,也轉身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冷青峰,你居然陷害我。」看著飛雪離去,西門無痕和冷青峰一同離開,直到確定飛雪出現,他會第一時間發現的時候,他狠狠的攻向了冷青峰。
「我只是給了你一個表白的機會,你不謝我,反倒怪罪起我來了,真是欠揍。」一言不合,拳腳相交,一場打鬥慣例的開展了。
你來我往,你攻我擋,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呢,卻不知道,這是他們表達情意,溝通交流的一種方式和默契。
轉眼間,已是百招過後,雙方的進攻不但不減弱,反而越來越強勁,越來越猛烈,大有傾力一搏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