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徐徐威風,吹拂過遍野的稻田,一片蔥綠。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趕往京城的方向。
「三妹,你說你二哥這麼著急的叫我們回去,會有什麼事情啊?」充當著車伕的西門無痕臉上並未留下歲月的痕跡,還是那麼俊美如斯,那隨意束起的髮髻慵懶中有著率性。
「不會是要娶妻了吧?覺得我們倆不在,所以才想起來把我們叫回來吧?」西門無痕的猜想和疑問全都被風吹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過他也真是的,什麼時候不好挑,偏偏挑要開武林大會的時候,要是回去沒什麼好事,大事,我們非回來不可的事情,看我怎麼收拾他。」西門無痕一個人靠在馬車的車架上,自說自話。
一個紅棗精準的從車內扔出來,打在那讓多少女人為之心神蕩漾的俊臉上,終於制止了他那永不停歇的聲音。
「三妹,這次的紅棗不好,沒肉,幹幹的。」卻不想西門無痕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揀起掉落身上到紅棗放進了嘴裡,那不以為然的模樣,讓飛雪無語。
什麼時候,大哥也被她這粗魯的甚至有些野蠻的方式給弄習慣了,見慣不怪了。
他們也出來五六年了,是該回來看看二哥了,雖然知道他們的行蹤二哥一直都有掌握,可是畢竟也好久沒有見到二哥了。
冷青峰因為有事情要管理,所以他每次見面都是來去匆匆,儘管如此,卻絲毫不影響他們兄妹之間的這份情誼,而她對他們兩是越來越依賴,越來越熟稔了。
「不過,我們家怎麼好久都沒有人催我回去了?」西門無痕突然想到了一個反常的情況,細想一下,他快半年沒有接到從家裡傳來的飛鴿傳書了吧?
難道他們已經放棄了讓他回去?
也放棄了讓他快快生一個繼承人的事情了?
同樣疑惑的眼神突然出現在西門無痕到頭邊,飛雪也感到很奇怪。
「會不會是伯父和伯母重新生了一個兒子,不要你了。」飛雪利索的比劃著,這是她首先浮現的念頭。
再說以西門夫婦的性格,還真難說。
「三妹,看看大哥,這模樣,這身板,這能力,這名頭,難道我會想要那些銅臭?」西門無痕一臉的不屑模樣,以及那臭屁到極點,自大到找人揍的模樣,還真惹得飛雪認認真真的從頭到腳的把西門無痕打量個遍。
「大哥不是那樣的人,如此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氣宇軒昂,俊美絕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大哥,怎麼會稀罕西門家那些死物,他們放棄你是他們的損失。」飛雪一臉認真,並且是極度崇拜的看著西門無痕,西門無痕卻在虛榮心得到了極度的滿足之後,感到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並且,大哥要真是被西門家除名了,那麼我們以後的行程會清靜很多很多。」飛雪果然繼續表達到,臉上還有一種西門無痕看著很詭異的神情。
「什麼意思?」西門無痕怎麼感覺飛雪這話中有話。
「大哥沒有了富可敵國的家世,也就沒有了經濟來源,看上大哥的美女們,又有多少能忍受那餐風露宿,忍饑挨餓的飄蕩生活。」飛雪繼續舞弄著雙手,那靈動的雙眼似乎有著慶幸,但是那唇角的笑容,卻讓西門無痕知道,這三妹絕對不是簡單的為他高興,他怎麼感覺她是咋幸災樂禍?
「三妹的意思不會是大哥如果不拿家裡的錢,大哥就活不下去?」西門無痕怎麼也不敢想像飛雪會這麼以為,說道最後都有些氣急敗壞的感覺了。
「怎麼會?大哥那麼好的人才,怎麼會活不下去?」飛雪趕緊搖頭,雙手連連揮舞,表示否認,但是這背後的意思卻更讓西門無痕激動的跳腳。
飛雪的意思不就是,最少他還能去出賣色相。
「三妹,你膽子是越來越大,皮子是越來越癢了,是不是?」勒住馬車,西門無痕俊臉一沉,陰森森的,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眼看就要像暴打飛雪。
飛雪一個寒顫,輕盈一跳,跳下來馬車,卻因為踩到裙擺,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而這個危險的動作卻看得西門無痕目瞪口呆,心魂齊飛。
「西門飛雪,你不要命了,你竟敢跳馬車,我今天不揍你,你不知道嚴重性。」西門無痕這回可是真生氣了,看著馬車下,還不知死活的看著他笑的飛雪,嚇飛的魂魄終於回歸了本尊。
不過隨即而生的怒氣,差點把他燒死。
面紗下的舌頭俏皮一吐,人已經往路邊跑去了,就像一個撒野的孩子一樣。
看著如此快活,如此無憂無慮的飛雪,西門無痕在飛雪轉身的一刻,露出的是欣慰的笑容,而不是剛才那怒不可及的恐怖樣。
不過一想到剛才飛雪的危險動作,西門無痕真的覺得三妹越來越野,越來越放肆了。
雖然說之前的那清冷婉約的氣質盡毀,讓他不時的還有些懷念那個看著他,卻像看著木頭一樣的那個三妹,但是對於三妹的改變,他還是喜聞樂見的,畢竟這代表了她真正的走出了陰霾,真正的活得開心,而這才是他們的最終心願。
但是若是剛才的動作,讓她跌倒了,摔傷了怎麼辦?要是嚇到了馬屁,馬不受控制了,怎麼辦?不想還好,越想越後怕,他今天就要讓飛雪知道莽撞行事到後果。
還要鄭重的警告她,要是她在這樣,回去以後,他還會把她的不良行為告訴冷青峰,讓冷青峰來收拾她。
寵她,愛她,前提條件是她必須得好好的,完好無損的,健健康康的。
而不是對她的所作所為一味的放縱,更不是讓她枉顧自己的生命安全,訓練他們面對她的危險動作的心理承受能力。
「站住,你再跑,我一定揍的你三天下不了床。」西門無痕冷冷的聲音傳開來,本該聽到警告的飛雪卻不以為然的繼續小跑,眼前看到的只是那一望無際的稻田,感受到的只是那含著淡淡泥土氣息的微風。
而迎面而來的人卻在突然的聽到這凶狠的警告聲後,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迎面而來。
眼看西門無痕的大手就要抓到了正在小跑的飛雪,飛雪轉頭一看,作出了驚恐狀,加快了速度,只可惜缺乏鍛煉的她不一會就氣喘吁吁了,在這一刻,她決定,她要加強鍛煉。
「看你往哪兒跑,今天你死定了。」西門無痕看著跑的狼狽的飛雪,心中暗笑,臉上卻依然陰冷無比。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欺辱良家婦女,看招。」就在西門無痕的手要搭上已經快要放棄逃竄的飛雪的肩膀的時候,一聲暴呵響起,迎面而來的一個人影已經脫離了馬背,直接攻向西門無痕。
這突然的意外,讓西門無痕反映間,擋道了飛雪的身前,迎接來襲者。
因為西門無痕的應對有些倉促,而進攻者的襲擊又太過兇猛霸道,西門無痕抵擋間有些狼狽,但是不管如何,他還是把飛雪嚴嚴實實地護在了身後。
轉眼間,西門無痕已經把戰局拉離了飛雪,隨著打鬥的進行,也漸漸擺脫了狼狽,全力以赴的同時還分心的看著愣在一邊看熱鬧的飛雪,因為迎面明顯的來了三匹馬,而馬上只有兩個人,顯而易見是和自己動手的這個人的同夥,對於他的這莫名其妙的攻擊,西門無痕不敢掉以輕心。
在沒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之前,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飛雪就是安全無恙的。
「怎麼回事?」熟悉的聲音從飛雪身後傳來,飛雪渾身一震,眼神一暗,原本放鬆的身體瞬間緊繃,在慢慢的鬆懈下來。
小夕子怎麼出來了?如果他出來了,是不是代表那個人也出來了?
她不能讓小夕子見到,她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蒙著面紗,蒙住了臉,他就認不出自己來了。
在一起朝夕相處那麼久,她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能認出他,而他又怎麼會真的認不出自己呢?
她該怎麼辦?怎麼讓大哥知道眼前的狀況?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欺辱良家婦女。」戰局拉開,進攻者義正言辭的說道,同時眼神還狠狠的盯住西門無痕,彷彿還怕西門無痕繼續欺負那個弱女子。
聽到這正義凜然,剛正不阿的話語,西門無痕和飛雪都愣住了。
原來他們莫名其妙的被襲擊,是因為對方見義勇為。
而嬉戲打鬧的兄妹二人卻成了歹徒和受害者。
飛雪莞爾之餘,惡人先告狀的先瞪了西門無痕一眼,都怪他,要不是他那麼凶神惡煞的,人家怎麼會以為他要欺負她。
而西門無痕則是無辜而又無奈的指著自己,怎麼到最後錯的都變成他了。
「公子這份俠義讓在下欽佩,但是在下要說明的是,在下並非什麼欺辱良家婦女的歹徒,在下和公子所謂的良家婦女,本是兄妹二人,因舍妹頑劣,在下無奈之下要略加懲戒,卻不想讓公子誤會了。」西門無痕被襲擊的怒意一掃而光,反而對對方的行為有些欽佩,抱拳解釋道。
「你們是兄妹?」依然冷著一張臉,但是眼神卻已經不似剛才那麼厭惡的雷烈,有些質疑。
難道他剛才聽錯了,他明明聽到男子說話的時候,很凶狠的。
不過他沒有聽到女子的求救倒是真的。
難道真的是他聽錯了?
「在下,,,,」西門無痕正打算自報家門的時候,卻突然受到了飛雪的亂踹,把他的話也梗在了喉嚨裡。
「看你還欺負我,踹死你。」飛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囂張的看著西門無痕,揮舞的雙手卻顯露了她不能言語的缺憾。
「我警告你哦,你再踹我,我真揍你。」西門無痕雖然不明白飛雪為何如此多刁蠻任性,不講道理,甚至有些蠻不講理,但是卻隱隱意識到,她似乎在隱瞞什麼?
提起了拳頭,在飛雪的頭上揮舞幾下,最終沒有落下,狠冽的話語雖然聽著恐怖,但是卻又著更多的無奈,看得見義勇為,英雄救美的雷烈俊臉一寒,無語。
而一直騎在馬背上的小夕子也是雙眉微皺,這天下怎麼會有如此凶悍的女人,難怪她兄長要教訓她。
「啊!」痛呼聲出自西門無痕的口中,他沒有想到,飛雪居然狠狠的朝他的腳趾踩了一腳,轉身超馬車跑去
「在下剛才莽撞之處,請公子見諒,恕在下失禮,令妹是該嚴加管教。」雷烈的話雖然很中肯,雖然飛雪的表現確實讓人不喜歡,但是聽著外人如此評價飛雪,西門無痕還是感覺不舒服。
「讓公子見笑了。」西門無痕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些不悅的神態,而這非但沒有增加雷烈等人對其所說的事實感到懷疑,反而讓雷烈他們更加的確定他們的關係,也為西門無痕這麼護短的行為感到感歎。
「告辭,後會有期」雷烈和小夕子都抱拳說道,西門無痕也隨即還禮,走到馬車旁,坐到駕駛座位上,看著一個溫文內斂的公子驅馬而來,即使是普通的男裝,依然掩蓋不了男子那自然的尊貴。
此人非尊即貴。西門無痕看著先前的兩人一前一後的隨行在兩側,更加斷定了自己的推測,不過這是通往京城的道路,看他們的方向,應該是從京城出來,而京城又無疑是皇親貴戚出入的地方,也不足為奇了。
看著遠去的人影,西門無痕也驅動了馬車,這才突然發現飛雪安靜乖巧的出奇。
本來對於剛才那位有著俠義心腸的男子,按飛雪的性格應該很樂於認識,並且一定會誇讚一番,她今天的行為好像真的有些異常。
「三妹,你真夠狠的,我的腳趾都掉了。」西門無痕思索著這三人的身份,難道三妹和他們認識?
皇親貴族,他怎麼忘了,如果他們真的是官宦人家,或者出身顯貴,那麼三妹他們必然見過,三妹為何如此反常也就有來最直接的原因了。
「三妹,剛才那三個人,你認識?」西門無痕一把掀開車簾,卻看到了飛雪那來不及收斂的黯然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