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靠,哪個沒天良的咒她,誰咒她跟誰急,N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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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王府
漆夜如硯,涼風如水,清冷的月牙兒蒼穹高掛,朦朧神秘。
夙煞絕尊華偉凜身姿在月光下雅潔如仙,剛回到府淨身後便朝兒子的住居「墨竹居」方向舉步而去。
夜風拂過,竹香陣陣,清幽怡人,沙沙的竹葉相撞聲線滲雜如洪,在夜裡似在譜彈著一首聽風竹夜曲。
一所清樸雅致的竹苑橫建在竹林之間,苑形高雅,是純竹塔建而成,別有一番風格,處於私植的竹林中,如一所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竹居外,一張木質輪椅上坐著身著雅襲錦衣的男童,他細嫩的手輕撫著上等玉色的翡翠玉竹,將玉竹撫於唇邊,使勁內力,卻仍然吹不出竹樂。
還是如此,十年裡,他都是如此,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將這玉竹吹出聲來,即使是再用心地學習內功心法,也徒勞無功。
夙軒潮星眸如一汪潭水,熤熤生輝,看著手中的玉竹魂神遊外,連身後的夙煞絕已候多時也未曾察覺。
「軒瀚,在想娘親嗎?」夙煞絕溫雅淺笑,絕華身姿在夜色下更甚清貴,眉宇間的王者霸氣淡淡慍發,讓人敬畏。
聞聲回首一望,夙軒瀚才發現夙煞絕的身影,右手一按輪椅的按架,輪椅向左轉動,再一按壓,木質輪椅已穩穩轉身與夙煞絕四眸相對:「爹!」淡淡的字眼裡除了尊敬還有莫名的愧意。
「夜裡風冷,進屋歇息吧?」夙煞絕如平常百姓待兒的慈父無異,屈尊降貴地走到他的身後,推動著輪椅,碾輪的聲音吱吱作響,那聲音夙煞絕每聽一次他都會覺得如萬刃刺心,他,欠他太多!
「爹,為什麼你都不和我說娘親的事?」待入房閣時,夙軒瀚壯膽一問,聲線裡帶著明顯的顫音。
輪椅前進的動作一滯,夙煞絕握住輪椅的扶把的手頓然一緊,俊容稍有糾結,卻還是淺笑:「不是不和你說,是爹每想一次都會更思念你娘親一分,心更愧一分,如果你想聽我會講。」清冷的聲音如孤潭泉音,悲冽到讓人心酸。
聽言,夙軒瀚只覺喉嚨一哽,幾欲發不出聲音來,左邊的心脈痛得快要窒息,握著玉竹的手緊到不自知。
半晌,小軒瀚轉頭對夙煞絕笑道:「那我不想知道了,等到爹你不會難過的時候我再聽。」
夙煞絕走到兒子面前蹲下,低沉的啞音裡仍帶顫腔,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道:「瀚兒。」有此兒已足,即使要他終生侍候這個殘缺的兒子一生他也不會生怨。
兩父子相視淡淡一笑,卻有著血脈相連默契。
驀地,夙煞絕突然想起什麼,啟音笑問:「這幾天與君公子學的沏技如何?想必應該大有進步了吧?」
數十日裡瀚兒都與君子言走得近,脾性也變得不那麼冷漠,由其是沏茶的時候常常可以感覺到他嘴角飛揚的笑意。
一聽起父親說起那個君子言,夙軒瀚小臉轉驀一沉,只覺得一股怒火從丹田湧躍如洪,幾欲爆發,惱怒一哼,道:「他言而無信,不是個男子漢,瀚兒再也不理他了。」
這個君子言竟敢放他鴿子,真是豈有此理。
咦?見兒子如此生氣,夙煞絕一怔,只覺一陣莫名好笑,笑問:「他怎麼了?不肯教你沏技?爹雖然不常與他接觸,但也看得出來他是個正人君子,雖然說話張狂一些,身性張揚一些,倒也不至於非君子。」完美的俊顏這是他的心裡話,與他相識非深,卻也覺得此人可以深交,只因他給自己的感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敢不教。」夙軒瀚頓然惱怒一嚷,察覺父親的笑意,轉即改口中:「不說也罷,總之爹你以後千萬別把他的話當真,他就是個只會空說大話的小人,名為『君子言』,卻一點都不守君子之約,什麼君子,簡直是有辱君子之名!」
夙軒瀚越說越是惱怒,粉嫩如瓷的臉兩撇清眉怒揚,好不生氣,夭唇嘟起,兩腮鼓起,真是可愛至極,如瓊瑤仙童。
見狀,夙煞絕不由朗朗一笑,這個君子言,真是有趣,第一次看到兒子因為一個人能如此生氣,如此激動。
這樣的兒子,卻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真實,更覺得欣慰。
以前瀚兒總是對自己恭敬不二,一臉嚴肅,在自己面前也不善苟笑,古板如一個小老頭,而他自己本就清冷慣了的性情,即使與他再熱乎也不過爾爾,再加上夙王府沒有女卷,都是男僕侍衛,所以兩人長期相處總會比一般的父子少些什麼。
但瀚兒對自己的那種依賴卻是天生的,從不會像一般的孩童撒嬌摳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缺陷,也知道自己對他的愧疚,所以,兩人之間不像父子倆,倒像是一個討債一個還債的。
現在軒瀚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對其他人評頭論足,還如此惱怒,這,倒是一好現象,畢竟軒瀚才十歲,孩子的天性在以前從未出現,只是一心地做好一個夙小王爺該有的本份,所有他心疼。
如今看來,『玉楓軒』當年是送對了,否則也不會讓他認識到君子言,原先也只是希望他能夠擁有一間茶棧,自沏自學,與外界多些接觸,免得性格孤僻下去,卻沒想到能有如此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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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楓軒
「哈啾- -」
三樓雅廂,書暗上剛準備鋪紙研磨的君子言頓覺後背一涼,鼻子一癢,便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在夜間甚為突兀可怖。
吸吸鼻子,君子言一陣莫名,挑眉喃喃自語:「奇怪,誰咒我?」
為了明天的狀訴,她可是挑燈夜戰,苦讀戟晉律法。靠,哪個沒天良的咒她,誰咒她跟誰急,NND。
神經轉正,君子言拿著手中的狼毫筆,兩手撐著兩頰,不時轉著泉眸,調皮中又不失嚴肅,狀訴,這古代的狀訴要如何寫啊?
如果用現代的寫法再結合古代的律法觸禁,應該可行吧?如此一想,清俊的臉上神采奕奕,嘴角一揚,起座執筆,輕沾磨觀,動作揮灑自如在素白的高麗渲紙渲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