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都是親外甥女,神父親自開車送洛靈離開暗夜。
準備離開的時候,夏墨突然要求一起去,自幾天前從海城回來之後,他變得比從前更加冷酷理智,神父越來越喜歡他了,走到哪裡都把他帶在身邊。對於他的要求,幾乎是來者不拒,點頭答應,讓他跟葉雄一起上了車。
秦息如約開車在荒郊的樹林裡等待,看到神父的車開過來,一顆懸著的心才安定下來。
神父的車剛剛停下,秦息就心急如焚的跑過去,打開後車門,可是,他卻一眼看見她紫得發黑的唇和透明的指甲,他渾身一震,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心裡突然驚恐萬分,渾身顫粟……
「秦息……」坐在前面副駕位的神父回頭,想要說些什麼,夏墨突然隨意的揉眼睛,他這個隨意的動作,將洛靈海藻般的波浪長髮掀起,遮住了她的臉龐。
於是,神父回頭時,沒有看到洛靈身體上的變化,因為那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因為兩種毒衝突在一起才產生的惡性反應。
一剎那的時間,夏墨的小腳輕輕碰了秦息一下,讓愣住的他回過了神,他抬起眼眸,觸到夏墨暗示的目光,立即領會到了他的意思,脫下外套,包著洛靈,將她抱到自己車上。
這些微不足道的行動,只用了不到一分鐘時間,夏墨的暗示那麼輕描淡寫,不留一絲痕跡,卻將整個事情遮擋得天衣無縫。
「唉……」神父深深歎了一口氣,感傷的說,「靈兒,別怪舅舅狠心,酷刑雖然殘忍,但不會要你的命。只要你安心休養一陣子,身體就會恢復。秦息是真心對你好,以後,跟他好好生活吧!」
聽到這句話,夏墨突然覺得有些意外,抬眸看著神父,他的眼眸居然真的有一絲愧疚,呵,是假裝的吧?這樣的神父,還真是少見。
「秦息,靈兒在暗夜的一切檔案和資料,我已經全部銷毀了,以後,她就是自由的。你要替她重新改名換姓,製造一個新的身份,好好對她。」神父語氣沉重。
「我會好好照顧她。」秦息抬眸看著神父,發現他身邊的葉雄,正用一種複雜而尖銳的眼神盯著他,拳頭握得緊緊。
「嗯。」神父點頭,揮了揮手,秦息開車離去。
當倒車鏡裡,神父的車終於消失不見時,秦息終於忍不住,迫不及待的將洛靈摟在懷裡,心急如焚的低喊:「靈兒,靈兒,醒一醒……」
過了許久,洛靈才緩緩睜開眼睛,剛才,她真的快要睡過去了,才不到二個小時的時間,她發現,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思想越來越模糊,腦海裡根深蒂固的記憶與思想,似乎在慢慢瓦解,慢慢消失……
原來所謂的洗腦,是這樣的感覺,洗完腦的人,不是白癡就是植物人,暗夜的藥物,果然狠絕,不留一絲餘地。
憑著堅強的信念,她一直堅持到現在,還沒見到秦息,還沒告訴他毒藥已進入她血液,用她的血液就能提煉出解藥,而且,還沒告訴他……她愛他,她不能睡,她要撐住……
模模糊糊之中,她聽見一個溫柔的呼喚,是秦息,她努力讓自己恢復清醒,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可就連這麼容易的事,她都要掙扎許久,才能做到……
她終於做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這張俊美邪魅的臉,他的臉上寫滿焦急,眼中含著淚花,看到他這樣,她好想哭,一股濃濃的心酸從心頭蕩漾開來,努力張開嘴,艱難的喊他的名字「息,息……」
她第一次這麼溫柔的呼喚他的名字,即使以前在造愛的時候,她也不曾這樣溫柔的呼喚過他。
這一刻,她突然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以前對他那樣冷漠,她為什麼沒能發現,其實心裡是有他的,為什麼要到時間的盡頭才明白一切?
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會愛上他,她一定會對他一見鍾情,好好珍惜從前那些被浪費的美好時光!
「靈兒……」秦息停下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熾熱的淚傾瀉而下,悲痛的嘶吼……
「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喝下那毒藥?為什麼?為什麼?難道就為了萬無一失的救他?你對他的愛就那麼深那麼深嗎?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呢?我怎麼辦?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難道你不知道我愛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她淚如雨下,她多麼想告訴他,其實在這最後一刻,她已經發現,自己是愛他的,可是,她卻沒有多少力氣說話。
她努力的,用盡全部力量,說下最後一句話:「用……我的……血……提煉……毒藥,一定……要……製出……解藥,救……他……」
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睛又垂了下來,呼吸,也變得更加微弱,她完全陷入了昏迷狀態,從此以後,也許永遠都無法醒來。
「靈兒,靈兒,靈兒,靈兒,你醒一醒,醒一醒,別睡,別睡,我們馬上回去,我一定會找到解藥救你,一定會……」
秦息驚慌失措,語無倫次,一隻手開車,一隻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生怕她消失不見,他的腦海裡滿滿都是解藥,解藥……
正當秦息開著車快速向他們的小屋奔馳的時候,倒車鏡裡,突然又出現了神父的車,他居然追來了,難道他發現了什麼?秦息驚恐萬狀,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知道,如果神父真的發現,他根本無法逃脫,乾脆停下車,等他們追上來,在這空檔,他握住洛靈的手,啟動了她手上的手錶,跟明琅聯繫。
這也就有了明琅結婚時,手錶震動,然後聽到秦息憤怒的吼出那翻話的過程……
他說了克拉姆大街那個古老的鍾塔,那是一個暗喻,暗示明琅,他會把解藥放在那裡,因為他知道,生性多疑的神父,會隨時隨地掌握明琅的形蹤,他無法跟明琅接觸,所以,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明琅安全拿到解藥。
但是,因為明琅耽誤了近二分鐘才接通通訊器,神父已經趕來了,他無法明說,只能憤怒的說出那些話暗示他,希望足智多謀的明琅,能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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