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夏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夏宗門主!他長相英俊,他武功蓋世,他……然而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卻從小便身患隱疾。夏宗一位年邁的長老曾經預測過他活不過二十六歲,生平最忌動武、情愛之事。
然而有一天,他遇到了她。便有了兩人糾葛不清的一生。
他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初見宿昔,按照以往自己的性情,他是決計不會救她的,然而當他看到她雖然身受重傷,生命垂危,但對他並無一絲乞求、貪生之意時,他便決定救她了。
他第一次帶人進夏宗,雖極保密,可終究是被長老知道,幾位長老齊刷刷的跪倒在地,聲稱此女子會是他的劫難,求他放她離去。他的心有一瞬間的猶豫,可最多的還是雀躍。
他活著本就是為了等待死亡,從沒有什麼事,什麼人能夠撼動他分毫,可這個人還是出現了,他對自己的人生第一次產生了期待!
他對她忽冷忽熱,疏離有禮,卻時常受她的情緒牽引。
他瞭解宿昔的痛,那個白天剛硬的月霄城主,在夜深人靜時常常會被噩夢驚醒,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有多少個夜晚,他抵不過擔心悄悄地穿過狹長的地道,進來看她。他遠遠的看著她的痛苦,心裡似被尖銳的利器滑過,疼痛異常。
近兩年的時間裡,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可能二十六歲之前他的性命都堪憂!他知道唯一的保命方法便是徹底斷了兩人的一切念想,但他又怎麼下得了手。
他捨不得她!
有安神木的地方必定鎮壓著眾多的殭屍,他知道取走安神木的後果是什麼?但他還是做了,果不其然清風鎮宛若是一場人間煉獄。但他並不後悔。是他引起禍端,最終由他出面收拾殘局,動武是在所難免的,經過此戰,他很清楚自己是活不過明年開春了。
那夜給宿昔安神木後,本想兩人坐下來說個明白。但見她憂心淚墨之事,便也作罷了,只想再尋時間說明,可幾日後她便與淚墨一行人前去魔宮了。
他的身體狀況那時已不適合遠行,便留在夏宗,每日對她的安危憂心忡忡,更是派了夏宗眾多高手暗中保護她。
在這兩個多月裡,一直閉關不出的長老竟然中途出來,見到他的面色更是大吃一驚,頻頻搖頭之際,更是發動夏宗門人奇跪一堂,乞求他成親生子,為夏宗留下血脈。
他……。焉能不孝!管家送來眾多美女畫軸,他翻都沒翻一下,便隨便從中抽出一軸交給了管家。是誰又如何?都不是她啊!
門人來報,魔宮大戰簡約已死,淚墨更是下落不明。他雖不知道淚墨為何會刺殺新婚不久的丈夫簡約,心中略顯傷感之餘,不免自私的慶幸宿昔無事。他原本想她回到月霄城按照路程的話,少說也要十日有餘,屆時自己已經成親,木已成舟,她到時即使難過,卻也可以死心,待有一日自己即使死去,她也不會有太多的難過。可誰曾想她竟會提前回來。無奈匆忙之際,便請來青樓名妓獨舞與自己合演了一齣戲。他知道此舉會重傷於她,果然燈火通明的秘道中他看到宿昔的臉色蒼白異常,他的心有一絲不忍,但想到日後她的痛楚,便作罷了。
成親之日,三跪九拜之間,有人闖入,夏野識得此人竟是月霄宮服侍宿昔的素緞。
眾多賓客一臉肅殺的看著她,素緞也只是冷笑一聲,走至大紅衣袍的夏野面前,從袖中緩緩取出一袋錦囊遞給了他。
他一呆,那正是幾個月前他親手綁在宿昔腰間的錦袋,安神木得來不易,她怎麼能如此不加愛惜,他掙脫管家的攙扶,將錦袋遞到素緞的面前,歎聲道,「交給她,就說這東西已是她的,要怎樣處置……」
「幽冥之事,終屬渺茫!」素緞眼眶微紅,打斷夏野的話。
夏野一顫,一把擒住素緞的手臂,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出事了?她……她怎麼了?」他說道「她」時,已是顫不成音,始終不敢出口。
素緞只感覺手臂疼痛異常,想起宮主之事不能聲張,便壓低聲音只夠夏野一人聽到,痛聲道,「我家宮主清晨時已經仙逝了!」
……
沉默,素緞只感覺氣氛僵硬異常,彷彿窒息了一般。良久只聽到夏野痛心疾首的一陣慘笑,「哈哈哈……我錯了,原來是我錯了!哈哈……」
夏野只感覺腦中一片空白,心神俱喪,一口鮮血奪口而出,身體已筆直的向地面栽去。
素緞的心一沉,看著亂成一團的夏宗,神情悲涼!好冷啊……
夏宗門主夏野婚禮之際突暴身亡,同一時刻月霄宮人宣佈月霄宮主宿昔閉關修行,終身不出!
皚如山上雪.皓如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曰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蹀躞御溝止,溝水東西流。淒淒重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竹竿何裊裊,魚兒何徙徙,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她愛他!
他愛她!
她從不知道他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他為了讓她好好的活著,選擇了欺騙,選擇了傷害!
他亦不知道她為了愛他,為了見他最後一面,錯失了多少的東西!這中間還包括她的生命!
原來錯過了,就已經是錯過了!
他們在彼此的生命中來過,可也悄然的消失在記憶的長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