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終於破曉。紅日己躍天線,然而今日的清風鎮注定了不平凡。神秘男子生生喝住了正欲離開的殭屍王。
殭屍王回身望了眼男子,又抬頭望了望灰白的夜空。面容潔惡的扭曲幾下,可隨著殭屍王一聲暗喝,一層血紅色的光霧浮現在他周圍,之後殭屍王竟也可以如同常人一樣無視光亮。
「還有什麼事?」殭屍王無懼神秘男子反悔,他相信強者們的約定。
神秘男子緩緩起身,抬起頭 ,深邃的目光看向虛空。彷彿洞穿了世界一般,「本少只是不想讓他人說,放過的人還沒走遠便徹底隕落。」
殭屍王不明,欲要作怒,可忽然他也似覺察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神秘男子目光所指的方向。
天際邊隱隱有三個黑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擴大。顯然,來人非同一般,單是三人展現出的輕功恐世間及之的也不過屈指可數。
沒有人知曉,此時的洛桑卻是以極為震驚的眼神看著身旁的淚墨。只有他清楚,幾乎是在那男子開口止住殭屍王的同時,淚墨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天外!洛桑第一次有種無力感,一直以來他對淚墨的確太過於低估了。
片刻,人影落至。方看清來人是三位身穿道服的白髮道士。而居於首位的乾瘦灰衣道人所透露出的氣息絲毫不比那神秘男子弱。
細看那老道竟是淚墨與碧水在船上所遇之人,只是此刻他的身邊已不見他那個忠厚善良名喚莫言的小徒弟了。
那道士視線並未在淚墨和碧水身上過多逗留,顯然他們並不稱的算是認識。既已如此,卻正和淚墨碧水兩人的心意,兩人眼神冷清,只當從未見過此人。
神秘男子瞥了眼三位道人後便將目光移至淚墨身上。隱隱間他似也覺察到了什麼。可從三位道人落地後,她便已恢復了原有的平靜,一臉的冷漠。
碧水一直看著神秘男子,眼前這個神秘人似對這三位道人並未太過在意!然而,這神秘男子到底是誰?畢竟,眼前恐怕只有她知曉此三位道人的身份。可碧水她自己也只是在幾年前意外看到此三人到過劍府。並得知此三人便是道聖流金、道王軒轅、道仙吳雙。流金在船上時她便已認出,想到下船後幾人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便沒有對淚墨說明此人的身份。
而三人中唯道聖流金最為道法卓絕,行事狂霸。
在道界,他的道法冠絕天下無人能及。而真正知曉他性格的人,必會避而遠之,此人雖為正派之首卻對妖魅亡靈極為舐殺。不過,一直以來道宗大事都由其師兄道王軒轅掌管。道聖只是行遊天下,殘酷屠魔,卻不曉今日三人會再次聚首。
道聖流金看了看在場的幾人。在殭屍王和淚墨身上停留了片刻後終將目光看向神秘男子,並調侃道:「想必少俠便是夏宗的夏野?」
「夏宗?夏野?」洛桑與碧水同時蹙眉。印象中似聽說過,可仔細想卻並未能想出些什麼。
老道看眾人皆有些疑惑。也不理會名喚夏野的神秘男子不悅的眼光。哈哈大笑道:「該出場的終將會出場,無需常此隱瞞,雖然,你是華麗與神秘慣了。至此老道又是陣大笑方才開口道:「不過也難怪,夏宗幾百年來確實少有人入世,也難怪你們會對這個在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宗門一無所知。不過,有一個人曾走出過夏宗,而算上夏少主的也不過是這五百年來的第二位罷了。」
「不知前輩所指何人?」洛桑緊問。
老道咧嘴一笑:「夏百候!」
老道的聲音猶如驚雷般響徹在眾人耳際。夏百候,四十年前,走遍天下,難逢敵手。不拘世俗,亦正亦邪。後傳言他欲進軍無上天道,破格成神!前往未知的所在。從此便再無音訊。可這個叫夏野的神秘人和夏百候又有什麼關係?
老道的聲音適時而起,「不過,若照夏少主的年齡來推算,顯然世上傳言非真。看來令堂這些年一直都在夏宗。」老道說此話時故意將目光看向夏野。彷彿老道也想印證方才自己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夏野對那道士的話極其不屑,「老頭,知道的不少!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得知我父親的行蹤以及驗證本少的身份。哼!最討厭你這樣的牛鼻子老道。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父親確實在宗中,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決定進軍無上天道時,我不過才剛出生而已!」顯然男子並未對自己的身世太過在意,輕描淡寫的便將身份道明。
在場洛桑,碧水,以及三位道人有驚疑也有沉默。
神秘男子瞥了眼三位道人,便將目光移開望向淚墨。直覺告訴他這女子不簡單!
半響後,夏野方才收回心神。衝著道聖流金質問道:「本少入世三年以來一直有一個鼠輩在暗中窺視。如若不錯,那人便是你這老道了。」
「夏少主不要介意,貧道只是從你的身上察覺到了故人的氣息,所以才想查明真相。」
「哼!不用遮掩。夏宗是不會干涉世事的,你大可放心。不過……」說到這裡夏野狡黠一笑:「除本少外。」
聽到這話老道先是一陣驚喜後又滿臉的無奈。
碧水微笑,現在此子頗有無賴之性。倒有些像自己已逝的弟弟。而想到這裡碧水的雙眼不由蒙上了一層水霧。
「嘿嘿,不用擔心,本少雖然愛管閒事,可也不是事事都管。」夏野會意的妖異一笑道。
「那如此甚好!貧道流金與師兄弟至此只為還此處一片清靜。」老道向夏野道明來意並將目光轉移到了被紅霧繚繞的殭屍王身上。
「道聖!」洛桑險些喊出聲來。道聖流金,洛桑忽然憶起,當年他曾與義父在天外大戰,後敗退而歸。不過還好,洛桑並未表現的太過異常,不然若是流金仔細窺查其本身,必會看出些什麼。
一旁的殭屍王聽到流金的話後氣勢暴漲,絲毫沒有怯弱的意思。然而神秘男子夏野卻朗聲道:「只怕今日不巧,殭屍王你是殺不得了。」
夏野話語一出,流金三人同時皺眉,淚墨三人也是一陣驚訝。此男子看來絲毫不守信用。方才答應不管,可眼下他卻是樣樣都要橫插一腳。
「多謝少俠!」殭屍王滿懷感激的看著夏野,綠色的眸光中閃耀著人性的光芒。
「夏少,你………」
「不必多說,殭屍王已生靈智,你們又何必趕盡殺絕,倘若一定要殺他,恐怕要先和本少過幾招再說。」夏野怡然不懼,彷彿深信無比。
淚墨觀其雙方,含笑看戲。
流金一向對除魔之事行風霸道。只是不想今天踏到了鐵板。
道王軒轅上前拉住了流金並低首伏於耳際輕語了一陣。抬起頭笑道:「既然夏少主保他,那貧道三人今日便不為難於他!不過,若日後再見莫怪我等不留情面。」
「恕不奉陪!」夏野依舊高傲行事,顯然有逐人之意。
流金憤憤的看了眼殭屍王才轉身與其師兄弟一起飛向天際,天空只留下三道跳躍式的幻影。
殭屍王蒙受大恩,上前幾步,跪倒在夏野面前激聲道:「少主對小王有救命之恩,小王無以為報,若少主不嫌棄,還懇請少主收小王為奴。」
殭屍王話語雖然真切,可卻惹來了軒然大波。聲勢是來自夏野那上百名俊男美女的部下。可想而知,有誰願意和一個殭屍王共事?!
夏野明會,雅然大笑,「收你倒是事小,你且先回亡靈世界,自此你便改名喚作『重生』!」說到這裡夏野的神情猛然莊重了起來,「此後不許在世間殘害生命,更不許肆意破壞世間一切美好,你須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徹底覺醒靈智,平踏正途。」
殭屍王連連應首,對著夏野拜了拜才遁向遠方。
殭屍王離去後夏野方又正視起淚墨。隔了半晌柔聲道:「敢問姑娘芳名?」
淚墨一如往常冷漠,似並未有回答夏野之意。
「也罷。芸芸眾生,徒行一世。又有多少風花雪月回眸流長。無非少一片驚艷多一抹悲涼。不回頭,訴涼生。」夏野無奈的歎著氣,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淚墨也是第一次暗暗有種心痛的感覺。美眸一直注視著夏野,良久後才說出淚墨二字。
夏野轉身正欲說些什麼。卻聽見不遠處洛桑的驚呼聲。
幾人順著洛桑的目光看去,卻發現先前被洛桑放在遠處的夜歌屍體此刻已經兀自站了起來。
夜歌的屍體頗為和方纔的殭屍大軍相似。同樣的面目猙獰,屍氣滋生。
「怎麼會這樣?」洛桑失聲痛語。
一旁,淚墨見此情景大致已經明白了緣由。
「他變殭屍了。」夏野平淡的說。緊接著手指快動,在虛空中畫符快速結成一方火印。並在洛桑錯愕的眼神中那火印快速爆射入夜歌的身體中,在炙熱的火印下夜歌的身體頃刻間便化為飛灰。
洛桑阻止不及,怒目直視夏野,喉嚨動了動:「你殺了他?!」
「我殺的不是他,他已經死了,屍體正變異成殭屍,我只是不忍他們的屍氣損傷無辜生命,所以,這是唯一的方法。」
聽到夏野的話洛桑才逐漸平靜了些,頹然下來,望著在夜風中肆意飛散的灰沫,雙眸似被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濃濃白霧。他的手快速的在夜空中緊握了一下,可手指在眼前攤開時卻發現,他根本什麼都沒有抓住。不,也許他至少抓住了一種東西。
這種東西叫: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