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大的震驚、狂怒、憤恨使不會武功的櫻花堡大小姐在見到倒在地上死去的破軍時,驀然抽出身側人的長劍向淚墨疾奔而來。
長劍入體,瞬間便穿透淚墨的胸口,體內殷紅的鮮血流到劍身上,然後傾瀉在地上,匯流成一條小河,淚墨靜靜的看著,彷彿這些痛都與她毫不相干。
在場的所有人均被眼前突發的一幕驚呆了。他們適才在外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想也沒想櫻紅袖便推門闖了進來,不曾想目光看到的竟是破軍慘死的情景,櫻紅袖拔劍為父報仇,那是在情理當中,然而擁有一身絕世武功的紫衣少女並不閃躲,卻是在意料之外。
江湖不自然的看向一旁的狂,只見他面龐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恐與憤怒,微微抽搐著,他那雙修長的雙手竟然克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江湖神情黯然,想不到連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為什麼?我是那麼的信任你,可你呢?」紅袖艱澀的看著雖然染了一身的獻血,卻依然笑靨如花的女子,她明明可以輕鬆閃開的,但她卻……然而紫衣少女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淡淡的退了幾步,一口鮮血沒壓抑住,噴了出來,腳步微不可聞的顛簸了一下,卻被一雙修長的手扶住,連點淚墨傷處幾處大穴。當看到煥然與素緞欲上前攙扶淚墨時,狂冷冷的看著他們,眼神太過殺氣和戒備,讓二人均被那樣的眼神震懾在原地動也未動。
狂冷聲怒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死嗎?」
「你知道的,我一向怕死。」淚墨靜靜的看著身旁的狂,眼睛裡有微弱的笑意,「你放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想那也是死在你的手上。」
狂看了一眼紫衣少女,沒有說話,待抬頭看向對面的櫻紅袖時,神情淡漠甚至還浮起一絲溫柔之色。但櫻紅袖看到這樣的神情竟感覺一股冷意瞬間便滲進自己的骨髓中,她不敢置信的向後退了一步,才發出聲音,「你要殺我?」
狂緩緩笑了笑,平靜道,「沒有人可以在傷了她之後而不付出代價的!」
紅袖怔怔地看著他,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目中已有淚水溢出,那些淚水盛滿了痛苦和複雜。想起這半個多月來,她為他喜,為他憂,雖不願承認,可內心深處自己卻是深愛著他,極度信任著他。然而她又等到了什麼呢?父親死了,他非但不安慰她,現在竟然還要為了殺害父親的兇手繼而殺了自己,為什麼要讓她看到他冷酷的一面,為什麼要讓她去恨他……
紅袖看著手中長劍上的鮮血兀自向地面滴落,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狂微笑起來,眼裡冷光離合,他輕輕從紅袖手中抽出長劍,舉至唇邊,輕舔上面殘留的血跡,譏誚道,「你沒聽到嗎?這輩子她只會死在我的手上,那麼這世間傷她的人也只能是我!」
「咻。」話音未落,他已快速出手,扼住她的咽喉。
眾人一陣驚呼,紛紛手握利刃相對。破軍雖死,但如今他的女兒性命堪憂,武林又豈能坐視不理。
紅袖神色冷然,極力控制著自己發抖的手,冷笑道,「動手吧,我只恨我紅袖武功不濟,不能手刃仇人為父報仇,但你要記住,不管我是生是死,都將會終生跟隨你們。」她就那麼恨恨的看向狂和淚墨,在場的人都能深切的感受到她的仇恨是那麼的深沉和絕望。
然而,那個剎那狂眼裡的笑意卻在逐漸加深,手微施力,紅袖只感覺喉嚨間有股劇痛,呼吸異常難受,但她卻倔強的緊抿唇,死死的瞪著兩人。
「算了,我答應過破軍不傷她的。」淚墨的手輕輕垂落,放在狂的肩上,忍住腥甜之氣,輕聲道,「走吧!」
狂感覺到肩上的手竟在微微顫抖,再看紫衣女子蒼白的臉色,緊鎖眉頭的頓了頓鬆開了手。
「咳咳……」鉗制鬆開,紅袖漲紅著臉,猛吸了幾口空氣,冷聲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們!」她咬牙詛咒著,眼前泛起了整片的血腥之色,蒙住了她的一切,不想讓人看到她轉瞬即落的淚水,她雖抬手掩面,但仍然有大滴的淚水從指縫間滑落,像珍珠般一粒粒的灑落在雜亂的地面上,發出「啪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