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被黑暗籠罩的景致顯得愈發蕭瑟,令人覺得有點兒蒼涼。正可謂是:亭水高樓月,迷離又高歌;亢長淒幽,苦愁今奈何?
房內煥然與素緞端然而坐,姑娘此刻正斜臥在軟榻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素緞取來一條薄被,輕輕地走過去蓋在姑娘的身上,「姑娘小心著涼!」
淚墨沒有看向兩人,只是看著窗外的暗夜,一邊唇角輕揚,似笑非笑道,「今晚過後一切便會真相大白。」說著微轉頭瞟了低頭不語的煥然一眼,淡聲道,「只是此番結果,煥然可還滿意?」
煥然瞪大眼睛驀然抬頭望向姑娘,神色透漏著一絲緊繃,難道姑娘她……素緞也自是吃驚不已,她不解姑娘為何說出這番話來?
良久,煥然皺眉,微微躊躇了一下,才道,「煥然不解姑娘何意?」
淚墨自顧自的躺著,毫無反應。眉間有掩不住的疲憊,然而嘴角卻是輕輕含笑,「你認為我還能有什麼意思?你為追查宮人死因,在潮州被以往仇敵圍攻受此大傷,如今兇手已找到,也算是為你報仇了!」
煥然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能這麼快就找到兇手,全仰仗姑娘,煥然和素緞在此代表宮主向您叩謝了!」話落,二人齊齊向淚墨施禮相謝。
淚墨眉梢輕輕一動,依然沒有抬眼看他們,然而唇邊卻浮起了一絲冷笑,只擺手示意他二人退下,「煥然重傷未癒,沿途奔波勞累,還是讓素緞陪你進房稍事休息一下。」
煥然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望向已經閉上眼睛的姑娘,他忽然間有一種恍惚般的錯覺,彷彿這一個月來都被抽空了,他和姑娘並不曾遇見過,一切只是一場幻想罷了!他苦笑的歎了一口氣,輕掙開一旁素緞的攙扶,踩著虛擰的步伐,往外蹣跚走去。
素緞愣在原地,看向煥然的背影,再看看好似已經安睡的姑娘,心裡有疑團陡升,到底有什麼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嗎?要不然為何她會覺得兩個人都怪怪的。最終當她看到已行至庭院中的煥然似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步伐不穩時,眉頭緊皺,遂不發一語,快步奔進夜色中……
「我真好奇此刻的你究竟在想些什麼?」看向已奔出老遠的素緞,從暗處竟然走出一位身穿水藍色長袍的儒雅公子,待走到燭火前,他在紫衣姑娘面前俯下身,看著她的眼睛,「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那晚行刺你的黑衣人究竟是誰了吧?」
淚墨沒有說話,但是卻淡淡的看了江湖一眼,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嘲諷之意,好像不久前他才斬釘截鐵地告訴她那晚刺殺她的黑衣人是破軍,如今又說出這番話,他就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面前少女眼中的光芒,徒然令人覺得眩暈刺目,江湖不自覺的閉了一下眼睛,但還是忍不住道,「日前他謊稱前去潮州,竟然繼續逗留在櫻城,目的就是為了伺機殺害於你,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難道就不好奇,不想知道嗎?」
淚墨冷笑道,「如果我說我想知道,樓主想必會據實對我說明吧!」
江湖的神情立刻黯了黯,他緩緩直起身子,尋了檀椅坐下,片刻,再望向紫衣少女時,眼睛裡已平靜無波,「我不得不承認在有些事上我並沒有對你說實話!」
「比如說呢?」淚墨冷然轉過頭看向江湖。
江湖頓了頓才道,「其一,我謊稱青崖沒死在潮州出現;其二那晚刺殺你的人並不是破軍而是煥然!」
淚墨的目光深邃而幽深,「我只想知道你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江湖忽然長長的歎息一聲,「有一件事可能連破軍自己都不知道,他身體裡面殘留的屍針毒經過二十年的發酵,威力早已非同往日,如果他以前稱自己為殭屍,那麼如今的他無疑是在不斷的製造殭屍。」江湖見紫衣姑娘驚訝的皺緊眉頭,緩聲繼續道,「想那青崖被破軍咬了一口,雖當時已死去,但只要經過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就會變成殭屍復活;到時無任何意識的他只會依循嗜血的本能慾望不斷地出去咬人,屆時整個武林都將大亂了。」
淚墨的腦海中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想了想,她忽然淡聲問,「義莊的那把火甚至是玄易門眾人身上的化骨水都是你所為吧?」
江湖沉重的點頭,「我必須要在他們變成殭屍以前,徹底的消滅他們的肉身,要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
淚墨冷笑,「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騙我們說青崖沒死在潮州出現?」
江湖看了紫衣少女一眼,並不回答,卻道,「第一次在義莊暗處見到煥然,我發現他根本就無心去查看那三名宮人的屍首,要不然他不會沒有發現青崖死相詭異的真正原因,再加上另兩位宮人的死因也著實令人覺得可疑,並回去調查,不想卻調查出一番陰謀來。」說到這裡江湖詭異一笑,「姑娘可知是什麼陰謀嗎?」
「無非就是月霄宮主近來閒的無聊,忽然就想看一齣戲,戲名就叫《笑看龍虎鬥》。」淚墨看到江湖本來略顯得意的臉龐在瞬間變得死白,他訝異的瞇眼看著淚墨,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淚墨神色不動,嘴角泛起了冷酷的笑意,「想必阿德和高天此行並不知會命喪於此,但青崖卻是聽從了宿昔的命令在櫻城暗殺兩人,製造出有人殺害月霄宮人的假象,矛頭直指破軍,只是青崖的死卻是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也正好利用此事借題發揮;她傳書於我,請我在櫻城多留幾天,她定知我因憂父安危,自然不願久等而插手此事,屆時一定會被逼出手,至於她為何命煥然下狠手殺我,我想原因有二;其一,是為了試探我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其二可以趁機製造出我和破軍更深的矛盾,以便武林大會上出手。」淚墨看向江湖,冷諷道,「這點,不可否認倒是和樓主有異曲同工之妙。」
江湖只是看著紫衣女子,他忽然發覺自己在她面前竟然無所遁形,仿似什麼都能被她給看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