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賢居
淚墨不知道破軍究竟意欲何為,從他說出二人要比試的內容後,便遣退眾人,眾人自是不依,想必熱鬧沒看完,盟主之位花落誰家,目前還尚無可知,哪能說走便走。破軍見眾人不服從他的話,也不惱,只丟下一句話便示意淚墨隨他離開。他說,「今天以前,我破軍仍是你們的盟主,若各位信得過我,請於明日再來,破軍定當給諸位一個結果!」
淚墨神情自若的端坐在檀木椅上,執起花茶淺呷一口,這時正看到破軍向案上的家族牌位進香,一臉的虔誠嚴肅,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破軍走到淚墨的對面坐下,淡聲道,「姑娘,櫻花堡的茶可還入得了口?」
「當然!」淚墨唇瓣微勾。
「哈哈……」破軍冷笑道,「姑娘好生自在,你就不好奇我邀你來此的目的究竟為何嗎?」
「我怎不好奇?只是盟主既然邀我來此,想必是有些話想當面對我說,並不想有他人在場旁聽,要不然你也不會遣散圍觀眾人了,只是,你這樣不惜激起眾怒只是為了讓我來此來看望盟主是多麼的有情有義、至忠至孝嗎?抑或是我想錯了,盟主只是單純想邀我喝杯茶而已?」淚墨笑道,只是眼中有一絲淡淡的嘲諷之意。
破軍眼中滿是讚賞之意,「破軍不得不承認姑娘您有一雙犀利的眼睛和聰慧的頭腦,破軍的確是有些話想當面與姑娘一談。」
「哦?」淚墨皺眉道,「難不成,盟主真要與我討論有關於本性的話題。」
「這只是其一。」破軍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想了一下接著說,「姑娘應該知道,身為盟主,本性如何至關重要,它關係著整個武林的存亡以及一路追隨你的眾人生死,在這點上,我不能疏忽。」
淚墨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破軍歎氣道,「姑娘的武功才學,在武林中皆為少見,如此人中龍鳳,若求來為武林謀事,定是整個武林的大幸,然而我卻驚覺姑娘的本性是殘缺不完整的。」他看向淚墨淡聲道,「姑娘可要繼續聽破軍說下去。」
淚墨露齒一笑,想來也無事,聽聽也罷,便道,「盟主請說!」
「姑娘的本性來自於一座空城,寂靜的甚於死海,不起一絲波瀾,你成了空城裡的唯一生靈,你是這座空城的守護者,守護這座空城的同時也在維護著內心深處藏匿著的那份早已殘缺不全的信仰,是的,你是一名信徒,用虔誠的心去膜拜信仰裡那個虛無的神,祈求你所不能觸摸到的一切成為美好!你所守護的那座空城的根源來自於紅塵,而你只是紅塵的一名逃離者……」
淚墨微怔,笑道,「那麼,盟主可知我的紅塵來自於哪裡?」
破軍苦笑道,「你的紅塵來自一片空白,所以也注定了你將永遠無從憶起你的最初根源!」
「如此說來,盟主是認為淚墨不足以勝任武林盟主一職了?」淚墨直視破軍道。
破軍朗聲一陣大笑道,「姑娘從一開始便沒想過要接任武林盟主一職,現在怎反倒說起破軍的不是了。」
破軍不愧是武林的號召人,看人,說話均是一針見血!他說的沒錯,小小的武林盟主,她淚墨何曾放在眼裡過。
破軍見淚墨不語,微歎道,「姑娘此番大費周章的參加武林大會,目標可是老夫,老夫這樣想並不為過吧!」
淚墨瞬間便明白了破軍帶她來此的最主要目的,看來他知她所想,才會有此一招。只聽破軍道,「今早聽聞姑娘昨夜遇刺,倒是破軍疏忽了;原本甚為擔心姑娘的安危,如今一見姑娘無恙,倒也放心了!」破軍的這番話說的光明磊落,真誠至人,並不像在說謊。
淚墨驚訝的望著破軍,疑聲道,「昨夜刺客並非是盟主嗎?」
破軍聽後一愣,然後大笑幾聲道,「姑娘倒是小看破軍了,破軍如有要殺之人就會光明正大的殺,豈會蒙面做出如此鼠輩只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破軍的神情霎時黯然了幾分。
淚墨腦海中忽然有一個殘碎的影像掠過,她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手撫在眉間,雖笑靨如花,眼神卻是冰冷萬分。
破軍見淚墨這般,也不便說些什麼,只是問道,「姑娘為何而來?」
「盟主不知?」淚墨冷笑道。
「我應知何事?」破軍皺眉道。
「月霄宮人在你櫻城被殺之事?」
破軍沉默不語。
「與你有關?」
「……」
淚墨冷笑道,「這麼說來,你才是兇手?」
破軍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低沉,「不,哎……怎麼說呢?是我也非我!」他忽然看向對面的女子,歎聲道,「破軍這番話,姑娘可懂?」
淚墨搖了搖頭。江湖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如今看來,江湖說的話中有一半是真,卻也有一半是假;只是江湖如此混餚她的判斷,費這麼大的功夫為「那人」隱瞞,對他究竟有什麼好處呢?此刻淚墨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捲入到了一場是非之中,甚至是極有可能被人算計了。
「盟主究竟想說些什麼,不妨直言。」淚墨淡聲道。
破軍看了她一眼,忽然站起身來,似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沉聲道,「姑娘請跟我來!」說完便大步向門外走去。
淚墨皺起眉頭,疑惑的看向前方破軍那略顯倉促的身影,甩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