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妖孽 入世 第二十三章 墨狂對決
    按照規矩,第二場比的是道法,出場與淚墨比鬥的應是狂。她抬頭,果見他踏風而來,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便已欺身於她的面前。

    眾人一見狂登台欲站,台上台下,數千雙眼睛皆齊齊凝結在這場比試上。

    狂的眼睛直盯淚墨的雙眸,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凝固。

    「我若殺你,你可會怨恨於我?」他的聲音雖然淡漠從容,但淚墨卻覺得他的神經此刻似乎正處於緊繃的狀態。那樣的感覺,她曾經好像遭遇過一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人死了,又哪裡會有怨恨之念。」收回神思,淚墨淡聲提醒他道。

    狂忽然怔了一下,眼裡神色變幻,只見他的右手輕抬至半空中,修長蒼白的五指張開由左向右移去,半空中赫然出現一道朦朧的結界,裡面的景象不停的變換著,圍觀眾人一目瞭然,有新婚嫁娶之景,有新生嬰孩之喜景,有偶獲武林奇書苦修之景……。景象變換的令人眼花繚亂,眾人看的也是如癡如醉。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狂忽然淡聲脫口道。

    「幻覺嗎?」淚墨眉頭微皺,忽然會意過來,歎聲道,「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我會明白後悔是什麼樣的一種東西,但我想絕對不會是在此時此景。」說完轉身,毫不猶豫的步入結界中。在她進入結界的那刻,耳邊似乎聽到了煥然和素緞的驚呼聲,此刻退出自是來不及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姑且就當是進來「放鬆」一下好了。

    江湖看到即將進入結界的姑娘,本上前幾步欲說些什麼時,忽聽身後傳來一男一女的驚呼聲,眾人望去。江湖一眼就認出,兩人可不正是月霄宮的煥然和素緞麼!看到兩人突然爬上眉梢的憂色,江湖暗歎一聲「不好」轉身望去,淚墨早已走進結界之中。江湖的眼睛望向台上宛若天神的俊美男子,只見他衣袂翻飛,靜貯台上,神情冷然,但他的視線卻一瞬不瞬的落在結界中的女子身上,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微微一笑,從鬢邊驀然扯斷一根長髮,吹了一口氣,輕拋進結界中。

    結界內

    淚墨望著面前的竹林,心裡一陣恍惚。

    她記得半月前離開紫竹林時,她明明是用一把火將它給燒了,可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紫竹林完好如初,哪裡有被大火焚燒過的痕跡。不對,她猛搖頭恢復神智,紫竹林隨著那場大火早就消失不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場華麗至極的幻覺罷了。

    淚墨淡笑的走在紫竹林間,薄霧纏繞其身,顯得人有幾分朦朧,幾分迷醉。足下群花爭艷,花香怡人,她彎腰摘下一朵,輕嗅,只覺得有一股熟悉的奇特異香沁入心扉。瞬間,大量的彩蝶因異香蜂擁而至,將她圍繞在中間翩翩起舞。她唇瓣微勾,足輕點,使用輕功隨蝶翩飛環繞至半空並懸浮其上。

    同一時間結界外的眾人,莫不被畫面中彩蝶環身笑靨如花的女子深深地吸引住了,那輕懸長空,蝶戀其身,笑的怡然自得的風華女子,豈會是世間之色,她活脫脫的就是九天仙女幻化出來的人物呀!

    忽然,笛聲起,竹林搖戈,一股淡淡的殺意破空而來,群蝶驚擾,眨眼盡散而去。

    淚墨一怔,緩緩地自半空中飛下,停駐在一根細長的竹尖上。她吃驚的望著竹林深處——薄霧中,有一抹朦朧的男子身影赫然入目。那是……

    淚墨連忙驟身飛下,那身著白衣的高大男子背對著她,手持長笛在唇邊正悠悠吹奏她熟悉至極的音律。笛音清晰悠揚,淒涼悲切。良久,那人一曲吹罷,放下長笛,緩緩地向她這邊轉過身來。淚墨的心跳忽然加速,嘴微張,感覺似乎喘不過氣來,她屏住呼吸,只是怔怔地望著立於她面前的男人。

    「墨兒,為父的好孩子」如夢般的聲音從他好看的唇瓣間響起,熟稔地如同她的血肉。

    「父親。」淚墨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震顫,良久,方艱難的迸出這兩個字。這是她第一次當面喚他「父親」,雖只是簡簡單單地兩個字,卻是在她的生命中反反覆覆的排練了二十年之久。今天她終於得償所願,父親承認了她的存在;他說她是他的好孩子;父親還對她微笑,這些只有在夢中偶爾才能出現的場景,如今竟活生生的擺在了她的面前。如果這只是一場華麗的夢境,為何她會覺得如此的真實!

    「這麼多年不見,難得你還識得為父?」父親終於不再像以前那樣,話語間透漏著徹骨的冷漠,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渴望,可為什麼面對父親如此大的轉變,她的心裡竟會不期然的浮起絲絲的寒意。

    「淚墨此生,唯一看重的便是父親,父親的一切,淚墨無不銘感於心,怎敢有分毫的淡忘之意!」淚墨抬頭直視父親的銳目,斬釘截鐵道。

    父親冷笑一聲背對她,轉過身去,嘲諷道,「唯一嗎?哼!我看不盡然是吧?」

    淚墨望向父親寬闊的後背,抿嘴不語。父親是在試探她嗎?

    「你這孩子從小就有一個壞習慣,當你心中有所保留時,你的眼睛總是會死死的看著對方,好像生怕不這樣,別人就不會相信似的!」

    淚墨忽然一笑,淡聲道,「父親的意思是,墨兒在說謊嗎?」

    父親微一怔,似是為淚墨突然轉變的語氣有些疑惑,但還是道,「在你心中當真是除了為父,便再無他人了嗎?」

    父親轉身見淚墨淡笑不語,眉微皺,他的身旁突然浮現出一幅巨大的圖案。淚墨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是它,記憶深處,那隻金光粼粼的狼王。淚墨的腦海中瞬間被激起一片片有關於它的散亂記憶。那天父親將她丟進暗洞……與狼王奮戰……他得來食物救她……一起度過九年……他以自己的血餵她……她玄功練成……一起逃出暗洞……她逐他離開……才發現原來狼王,在她的生命中曾經是那麼刻骨銘心的存在過。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抹殺不掉的事實。

    「為父可真是好奇,若讓你從中選一個生平最重要的,你會選我們之中的誰?」父親突然冷聲說。

    讓她選嗎?有的事情一旦到了抉擇的時候你會發現它是多麼的殘酷與無知,「父親……」

    「回答我。」父親打斷淚墨的話。眼神凌厲起來,似一隻吞沒洪荒的巨擘。

    淚墨苦笑。那一世的流年究竟該怎樣旋轉?陌路的降臨總是令任何人都猝不及防。暗洞中的九年映照出那片未知以及那片未遭踐踏的美好,仿似有些淒艷!凡事終究還是不能做到最好,以免一味的映照出世俗人的盲目。

    「我不會去選擇!」淚墨冷笑道。

    「為何?」父親的語調如她所料般的又快又急。

    「您忘了嗎?父親!」淚墨特別的加重父親二字的音調,聲音溫柔卻淡漠異常,「它只是個畜牲而已,而我是決不會為了一隻畜牲而動用一絲絲的感情。」

    父親的臉在一瞬間變的如同死灰般慘白,淚墨冷笑的看著他不語。良久他似是要發洩什麼般,仰天大笑,聽在淚墨的耳裡這笑聲竟比哭還要難聽數百倍。他狠狠的看著淚墨,咬牙切齒道,「我不信!」

    淚墨閒適地伸手摘了一片竹葉,輕彈,薄葉如同利劍般直直地沒入竹身中,不留一絲的痕跡。她淡聲道,「父親如何才會相信?」

    「如果是用你的死來換呢?」父親冷聲道。

    淚墨毫不在意的以內力凝於手指逼出一道劍氣,淡笑的恆指向頸。那一刻,她分明感應到了那跳躍的血花,似有些蒸騰,有種解脫的衝動。

    可一切並沒有結束,留下的只是台上台下眾人的喧囂,江湖的驚呼、煥然的絕望、素緞的淚光以及……狂的血和他那雙渾濁的眸子。

    狂用他的手擋住了那道瞬間便可結束淚墨所有的劍氣。「為什麼?即便是死都不願和我……它在一起!為什麼?」他看著淚墨悲痛的問了一遍又一遍。那刻天似乎也起了悲憐。

    淚墨默然不答,空留他的傷哀。

    「這次比道,淚墨姑娘獲勝」裁判擴音說。

    「狂好像識得那位淚墨姑娘,和她的關係也有些特別」破軍幽幽說道,撫鼻若有所思。

    可破軍的這番低語依舊沒能逃過櫻紅袖的雙耳。她望著台上的那對遺世而立的男女,她不是沒想過狂對這位姑娘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但每次都均被自己給否定了,原來有些事不是自己不想就不會存在於世。一直以為,他的冷、他的淡漠、他的寡言、他的孤僻都只是因為他本身天性如此,卻不曾想,原來都只是自己自欺其人的說辭罷了,傻氣的可笑。直到今天她才不得不直視一個讓自己心痛萬分的事實,那就是原來他也只是個凡人,他也會為了一個女人或喜或悲,更會為了阻止她自殘,不惜毀了幻象,傷了自己,損了功力。只是可惜這個女人並不是自己。

    狂淡漠的收起受傷的手,聲音清冷,已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恭喜你,這場比試你勝了。」

    「你食言了。」淚墨歎息不已,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殺她,以後再殺只怕會更難了。

    狂搖了搖頭,「你是怎麼看出破綻來的。」

    淚墨眼微瞇,冷然一笑道,「你可知,我的父親從不願意正眼瞧我一眼,他又怎會知曉我的習慣呢?」淚墨狀似無意的笑道,「只是淚墨不知,我父既是你幻化而成,你又是怎麼得知我平時的習慣呢?」

    狂皺眉,回過神來冷笑不語,疏離之色顯而易見,不再看淚墨一眼,轉身騰飛而去。

    淚墨自嘲一笑,望向台下歸來的煥然,神色間略有青黑之色,步伐虛浮,似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她微不可聞的擰緊眉梢,他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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