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都想知道哪些事呢?」江湖給對面的女子倒了一杯茶,輕問道。
淚墨眼光閃動,眉宇間始終帶著柔和的笑意,神色平靜如水,「樓主說呢?」
江湖只覺得那笑容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愈發有種恍惚的美麗,不由的心中苦笑一聲道,「還請姑娘明示!「
「好了,江湖,事有輕重緩急,你就說說破軍這個人吧。」淚墨輕輕的站起身來,伸手拂了拂衣擺,行至窗邊,迎風而立,「務必將發生在他身上的趣事一件不漏的說與我聽,也好讓我有樂趣可尋。」
江湖強忍住笑意,淡聲道,「三十年前的破軍兒時喪母,身份上只是連雲堡總管的兒子,那時的他並沒有如今顯赫的身份和地位,武功更是平平;但因為自幼便在一起長大的緣故,他和連雲堡小姐,也就是當時被尊稱天下第一美人的連櫻日久生情,兩人相愛了。這件事被堡主連雲知道後,他大發雷霆,斥責總管教兒無方不說,還聲稱要將他一家自此之後趕出連雲堡。總管自幼便在連雲堡長大,如今被趕,哪裡肯依,抱著連雲的大腿絲毫不肯鬆手,連雲氣急之下,未曾注意力道,狠踢一腳,那總管未有武功護身,一口氣沒上來,口吐一口獻血,當場就氣絕身亡。想那連雲原本只是想教訓一下他父子二人,卻不曾想釀出如此悲劇,尤其看到一旁傷心欲絕的破軍,心中更是悔恨連連。破軍一言不發的抱起父親屍身,身上未帶走連雲堡的一磚一瓦,行至堡門前時,他方轉身,目露凶光的瞪著連雲一字一句的恨聲道,『總有那麼一天,我會回來的』。這句話就像是一個詛咒一樣,每當午夜時,時刻的在連雲的腦中盤旋,而連櫻自從這件事後便一直閉門不見連雲,這種日子過了將近三年,這三年裡,連雲無時不刻的想讓這個詛咒快點的到來,這種生不如死,被親人疏離的日子,他簡直是過不下去了,但破軍卻始終沒來,就在他漸感絕望的時候,破軍終於在第四年的開春一臉風塵的出現在連雲的面前。出劍,廝殺,以及絕望前的那聲吶喊,破軍的劍直直的沒入連雲的心窩,連雲死時是幸福的,他終於可以在四年後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了,但活著的人卻是痛苦的。破軍是,連櫻更是。」
淚墨轉身望向江湖,他的臉龐在室內忽明忽暗,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連櫻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皆因為她相互殘殺,不論事情起因如何,連雲死在破軍的手裡是不爭的事實,她愛他卻也恨他,但她更恨的是自己,為什麼這四年來不肯與父親相見,哪怕是說上一句話,都不至於讓父親對世事毫無留戀,所以連雲的死,連櫻始終認為是自己間接造成的。兩人成婚後,連雲的不開心,破軍都看在眼裡,他也想了很多方法來逗她開心,知她喜歡櫻花,便開闢了一座城池,取名為『櫻城』,在城裡面建了一座富麗堂皇的『櫻花堡』,並在裡面專辟一處莊園,種滿了櫻花,甚至在一年後,他們的女兒出世,他不理江湖的輿論,為女兒冠以『櫻』姓。然而這些,都未能激起連櫻的一絲喜悅之意。終於在女兒出生半年後鬱鬱而終。」
那破軍看不出來,倒也是個癡情之人。淚墨淡聲道,「你可知破軍消失的那四年究竟去了哪裡?又是何人授了他武功?」
江湖遲疑片刻,歎聲道,「實不相瞞,由於時間過去的太久,很多的線索都斷了,追尋起來頗為困難,江湖不才至今對此毫無頭緒。」
淚墨定定的看向江湖,他雖看似神情安然,但直覺告訴自己他一定知道,只是不肯說出來罷了。淚墨輕笑,挪開視線,罷了,他既不願說,她也不便勉強於他,只問道,「昨夜有人前來刺殺於我,你可知曉?」
「略知一二。」江湖心頭一顫,苦笑道。
淚墨的唇邊被勾勒出一道淡若煙塵的笑痕來,「那樓主可知刺客究竟是誰?」
江湖調侃道,「姑娘即以知曉,又何必拿江湖尋開心呢?」
「我想聽樓主說!」淚墨的語調如往昔般平靜異常。
江湖無奈道,「如您所料。」
「果真是他?」聽到江湖的回答,淚墨反倒是皺緊了眉頭,感覺江湖說的不對,可至於究竟是哪裡不對?她卻又說不清楚。「此時此景,樓主可否告知月霄宮宮人的死是否也與他有關?」淚墨驟然開口,指尖輕撫過精緻的窗稜,眼裡有冷意掠過。
頓了一下,江湖搖了搖頭:「是他也非他!」
淚墨吃驚的望著他,「什麼意思?」
江湖站起身,走到淚墨身旁,伸手推開窗,雙眸望著前方遠處,聲音飄渺輕淡,「姑娘又何必著急,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們只需等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