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媽媽腰桿筆直地端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如雕塑一般優雅。不愧是老狐狸,果然能沉得住氣。
她冷眼看著自己兒子牽著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的手下來,站在自己面前,肺都快要氣炸了,她卻又不能像個瘋婆子,例如郁雅那樣鬼哭狼嚎。因為那樣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所以她坐著等她兒子來跟她說明自己都做了些什麼蠢事!
「媽,這就是佳文,很久以前我就想帶給你看的楚佳文。」
楚佳文第一次見南宮珞對某個人這麼恭敬。她應該說什麼呢?她要怎麼表現,用怎樣的語氣,怎樣的言語,怎樣的動作呢?可是,她的腦子太亂了,她想不了這麼多事,她只能僵硬地鞠躬:「伯母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然後,她的靈魂就開始了新一程的遊行。
南宮珞和郁雅剛才的對話像復讀機卡嚓嚓在她的大腦中不斷重複播放著……
當年我可以讓她陷在傾城飛不到東南亞,今天我一樣可以讓她從你身邊消失!
我和佳文結婚是遲早的事,夫妻之間的親密事被曝光,除了尷尬,我們不會受什麼影響的。
……
珞媽瞥了一眼楚佳文,眉頭緊皺,她甚至連輕哼一聲都沒給楚佳文就對著她的兒子質問開來:「她是你什麼人呢?」
南宮珞轉頭深情地注視著身邊的人兒:「我未來的妻子,今生的最愛。」說著,他握在她指尖的大掌加深了力道,根本就沒注意他母親臉上的嗔怒。
下一刻,這嗔怒變成了暴風雨,向著他席捲而來——
「你未來的妻子?你今生的最愛?!」珞媽提高了聲調並且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用手指著楚佳文說到:「你要娶她?」
「是的,我從來想要娶的女人都是她,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絕不會改變想法和初衷。」
南宮珞信誓旦旦,無比莊嚴的神情比在法庭上堅定自己無罪的正義者還要真誠許多。
楚佳文還游離在狀況在外,並沒有聽到南宮珞的宣言,他的母親卻已經站不住腳了。
她瞪大著和南宮珞如出一轍的大眼睛,嗔目結舌,彷彿他兒子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鬼話:「且不論她和萱萱是什麼差距,就是和郁雅比,她也上不了檯面!」
人說,孩子的智商主要遺傳於母親,女兒遺傳百分之七十,而兒子遺傳百分之百。所以如果你的男朋友很聰明,那恭喜你,婚後的婆媳關係,你就有的對付了!
南宮珞他們母子就充分證明了這個尚未被科學認證的理論。
「媽,你這樣說讓我很難過!」
兩個他都深愛的女人,真的很難決斷。他尊重他的母親,但並不能認同她對自己女人的否定。
「難過?我只知道你現在讓我很難過!」
她憤怒地奔到他們兩人面前,楚佳文聞到她身上有一股高貴的味道,然後高貴的女人指著她的鼻尖開始了瘋狂轟炸——
「要讓這種私生活混亂,破壞別人婚姻幸福的爛女人進我南宮家門,那是絕對不可能!你看看她這副裝可憐的窮酸樣,她有哪一點配得上……」
「媽,你夠了!」
南宮珞再也忍受不了他母親的惡語相向,滿臉怒容地大吼著打斷了她的機關炮:「她是我的愛人,是天使,是公主,我不允許任何人來侮辱她,就算是你也不行!」
「啪!」珞媽怒不可遏地揚起手臂,一掌清脆的耳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南宮珞的俊臉上。
珞媽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有這麼一天,他竟然為了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對著她大吼大叫,他竟然維護一個外人而這麼放肆地怒斥他的媽媽,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吞下這口氣的!
南宮珞梗著脖子冷眼看著他的母親,似乎剛才被打的不是他一樣,更沒有一點知錯的態度,母子兩人怒氣衝天地對峙著,誰都沒有退讓的打算。
楚佳文這才從游離中回過神,她看到南宮珞嘴角滲出的鮮紅的血跡,心中一驚,她拽住他的衣袖,輕聲叫著:「珞……」
她伸手觸上他的唇,想問他疼不疼,結果卻聽到身後傳來郁雅的聲音:「媽!」
她回頭,就看見郁雅紅腫著眼睛急沖沖奔到珞媽身邊,焦急道:「媽,您別生氣,別生氣,您要是再病倒了我在這個家就再沒有可以依靠的了……」
她說著,又開始嚶嚶哭泣起來。
楚佳文冷眼旁觀著,心想,呵!原來郁雅還留了這麼一手!
南宮珞的媽媽本來就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聽到正牌兒媳婦如此軟言相勸,看到她滿臉淚水的哀怨模樣,反而覺得兒媳婦才是最可憐的人。
臉上的怒容稍斂,握住兒媳的手,聲調也放了下來:「雅雅,別哭,媽今天就為你做主!我就不信了小三還能這麼張狂地偷到別人家裡來了!」
「媽,我只是通知你一下我的決定,並不是要求得你的同意。」他牽起楚佳文的手朝著大門走:「這婚我是離定了,也結定了。」
「你這個死小子,我和你爸白白養了你三十年,你就是個白眼狼!」
珞媽在後頭心酸地叫喊著,可是她兒子拉著女人的手頭也不回地朝前走著,那架勢好像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南宮珞,你今天要是敢娶那個女人,就永遠不要回南宮家來了!」
女人的聲音響徹了整棟別墅,一直傳到大門外。
楚佳文被南宮珞拉著一路飛速地行走,她人剛跟著他坐進跑車中,南宮珞就加足了馬力,車子嗖地一下飛了出去,嚇得楚佳文緊抓著安全帶連驚叫都免了。
她側頭看他緊繃的臉,她想伸手拂去上面的的青筋,但最終還是沒能放下手——
因為她的心糾結著,無法釋然。
楚佳文不知道南宮珞開著車子在傾城狂奔了幾圈,只覺得快要暈吐出來的時候,他忽然把跑車停了下來。她向窗外一看,這不就是南宮珞曾經獨居的複式公寓,二樓擺著釋墨萱所有的雲杉實木鋼琴的公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