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珞欣慰地微微一笑,起步跨出了楚佳文的房門。
她拿起筷子繼續對付茶几上剩下的美食,沒有回頭,聽到身後門輕輕一聲被合上,然後再也沒了聲響。
除了那個水晶缽仔糕,其他都很好吃呢!楚佳文喜笑顏開地大口往肚子裡咽,吃到現在其實她已經品不出什麼味道來了,肚子撐得厲害,快要像眼睛裡的淚腺一樣即將爆掉。
最後還是淚腺被胃打敗,率先繳械投降。
她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隨著腮膀子的咀嚼而漸漸消失殆盡,淚水就嘩啦啦地傾瀉而出。她放下筷子用手背抹,無奈淚腺太發達把手背全都打濕了還是抹不完。
她索性放下筷子,盤腿坐在沙發上無聲地大哭,哭到呼吸都困難,又因為之前吃得太飽,楚佳文覺得胃一陣陣痙攣。
她飛速衝進衛生間對著馬桶大吐起來。
吐到無力,她便頹然坐到地上,倚著馬桶淚眼朦朧孤零零地坐著。
小浴室的窗戶忽然被一陣大風吹開,沒用幾秒鐘就開始下起大雨來。雨水在風的推送下順著窗欞橫掃進來,淅淅瀝瀝撒在楚佳文的肩膀上,潮濕陰冷的空氣讓她不由自主地渾身打顫,她卻早已失去了力氣從這裡逃開。
她早已經逃不出去了。
下雨的嘩嘩聲還有隆隆作響的悶雷聲交相輝映,恰好給了楚佳文放聲大哭的機會。
她曲腿抱膝將自己的臉埋進手臂和膝蓋的空隙間,坐在冰涼的瓷磚地上,肆無忌憚地哇哇大哭……
找不到哭泣的緣由。
也許是太想家了。她總是不能自已地想家,瘋狂地想念那個溫暖又熱鬧的地方。楚佳文想,也許是單身太久了,她需要愛的滋潤了吧?
她恨透了這種孤獨無依的處境,她恨夜深人靜一個人聽雨的感覺,她恨一切相依相偎的情侶,她恨郁雅,更恨南宮珞,她恨所有生活幸福的人們。
說到底,就算楚佳文不承認,鐵打的事實卻是,她現在一切孤單、憤懣、糾結、難過的小情緒,只是因為她心底放不下的那個人。
雨在凌晨三點半停了,楚佳文的哭聲也隨著雨的消散戛然而止。她簡單地洗了把臉爬上了床睡著了,理智勸她天亮以後還有好多仗要打,她不再是小孩子可以任性地想逃就逃。
小孩子之所以把自己當成小孩子,是因為有人的寵溺,若沒人理你,那就收起眼淚挺直腰桿吧!
七點多的時候房濤打來了電話,說一個小時以後來這裡接她回傾城,要她好好打扮一下,說接下來的行程將會非常緊迫。
這個電話正好把她從無限循環的夢魘中解救出來,她利落地從床上起來,進衛生間裡洗漱打扮。
眼睛腫的程度比想像中的要好。佳舞告訴過她,哭的時候切忌躺著,那樣會讓水分都集中到眼皮上,想不腫都難。所幸她昨夜是坐著哭的。
楚佳文給自己畫了個濃濃的煙熏妝,將眼睛略微的腫脹遮掩得看不出一點瑕疵。
原來的純情打扮早已不適合她了,她翻找著旅行箱裡有限的那麼兩件衣服,最後套上了昨晚的大T恤——房濤待會兒來的首要任務是陪她買件像樣的衣服。
楚佳文這麼想著,門鈴聲就如期而至。
房濤愣在門口盯了楚佳文足足有二十秒,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盯完了以後他又退後兩步抬頭看看門牌號,接著又看回到楚佳文的臉。
「這裡是蓬萊旅館的1044號房間沒錯吧?」
楚佳文冷笑著翻了個白眼,沒理他轉身回到房間整理她的家當。
「請問你認識一個長髮飄飄清純可愛的美女嗎?」房濤跟著進了門,繼續裝傻。
「啊,她是不是剛好名字叫藍夢瑤啊?」
楚佳文做出驚訝狀,睜著閃爍的大眼問道。
「對啊對啊,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我是來接她回傾城的。」
房濤坐在沙發上看她利落地整理著自己的行囊,想不到曾經連筷子都是卿罄放到她手上的人,也有這麼幹練的一天。
不過,他剛剛開始輕快的心情,被楚佳文的回答光當一錘子錘死在爛泥裡——
「死了」,楚佳文拉上背包拉鏈,雲淡風輕或者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壞笑:「我親眼看見她死了,」她做出惋惜狀:「撲通一聲跳到大海裡死了,很可惜對不對?」
房濤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許久都沒有恢復過來。楚佳文背起背包,走過來十分豪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都開不起,你還怎麼做男人嘛!」
楚佳文眨著眼睛調皮地對房濤笑:「走啦走啦,先陪我去買幾套衣服。」
她走到電視旁把房間鑰匙抓起來,朝房濤晃了晃,率先走出了房間。
房濤站起身看楚佳文瘦削的背影,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悵然若失。
她回來了,還是那樣愛笑,依舊像以前一樣開朗。
可是,她真的回來了嗎?房濤在心中問自己,答案是否定的。
有些事,有些人,過去了就過去了。那是再也回不來的。
那個不修邊幅吃相不雅言行粗俗,卻又平易近人眼神純澈的女孩;那個單純善良開朗搞笑,但打起架來絕對像個潑婦的女孩;那個像隻猴子掛在他後背上甜膩地喊他「濤濤」,拍著他肩頭說「小郭子,背本宮出宮溜一圈」的女孩,那個差點被揍卻信心滿滿地仰頭挺胸,對他說「因為有你啊」的女孩;那個蹲在雨裡哭泣,對他說「明天可不可以休息一天,我很難過,很難過」的女孩……在那場浩劫中,走向了華麗的死亡。
房濤清楚地看到她身上歲月留下的痕跡。那無關乎年齡,無關乎面容,它是刻在骨子裡的成熟與滄桑。那是心靈經歷煉獄後的涅槃重生。
他想起多久以前他問她:「你想成名,想要站在舞台之巔,有多大渴望?」
他聽到她前世的聲音飄渺而來:「所有。」
所有。
佳文啊,你似乎付出了比「所有」還要多的代價。
但是,這個未來,真的是你想要的的嗎?
他知道,她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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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對不起,昨天沒更新。因為太疲憊昨晚回來就睡著了,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