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也被染成了血紅的顏色，赤著腳把那束玫瑰跺了個粉碎。似乎嫌這個還不夠，她抓起桌布一扯，滿桌的碟碟碗碗還有昨晚被她喝光了的酒杯都嘩啦落地，碎成了一堆垃圾。
原來摔東西並不能讓憤怒或者哀傷的人好過，她想。
她穩了穩步子邁近客廳的沙發，身後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跡。
克制了好久好久的淚還是沒忍住，開始是吧嗒吧嗒，後來乾脆傾盆而出。
是真的好累，好難過，好想回家呢！剛才僅存的那麼點力氣全部爆發完畢，現在她連哭都感到無力，
不過是一個剛剛十九歲的孩子，她也想輕輕鬆鬆地談一場戀愛，在陽光明媚的時候牽著男朋友的手和他一起壓馬路，下雨的時候一起淋雨；她也想受傷疲憊的時候有父母兄妹的安慰……可是，她卻走到了現在這個境地，而這些事的起因，都緣於她自己的不自量力。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這不就是在說她麼？
人的淚腺是和渾身的水相通的吧？要不然它怎麼就是流不干呢？還是睡一覺吧，睡醒了也許就會把這些煩事統統忘了。楚佳文這麼想著，門鈴聲卻不想讓她消停，沒完沒了地叫囂著。
她開始還想要置之不理，可是這聲音實在是讓她煩躁的情緒更加高漲，她爬起身兩步將門推開，隨即發覺腳掌鑽心地疼。
而讓她更疼的是門口站著的人——古暮彥。
多麼諷刺的人生啊？！
楚佳文看著他連淚都流不下來了。他還是那麼冷漠，千年不變的一張撲克臉，大概是她現在太狼狽了，要不佳文怎麼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驚訝的神色呢？
今天之前，她是多麼渴望能這麼看著他的臉，什麼都不做，只要這樣看著就好。
可世事多變，滄海桑田，一念之差，已是一生。
楚佳文此刻，不，是從現在到將來及其以後，她都不想再碰見他，哪怕是多看他一眼，她都覺得難過。
無言以對，她沉默著低下頭，準備關門，他卻在越過她頭頂的視線裡瞥見了房間裡混亂一地的場面。
「發生什麼事了？」他伸手將門攔開，躋身而入。
在看清了一地狼籍後又轉身抓住佳文的肩膀：「是在生我的氣麼？對不起，昨晚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耽擱了。今天都給你補上，好嗎？」
他伸出手指想將她臉蛋兒上殘留的淚水揩掉，卻被她偏頭躲開了。
他還真是高看了自己，為了他，她就讓家裡滿地狼籍，就讓自己狼狽不已？楚佳文多麼不願意承認，可事實確實就是如此，就是因為他古暮彥，她才會落地今天這個境地！
「古暮彥，在你心中，我到底算是什麼呢？」她沒有掙脫他的雙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的雙眼。
以前，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視，現在她竟覺得自己連心跳的感覺都沒了。楚佳文忽然覺得，對於古暮彥，她一下子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