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負責打開汀城城門的兩個守衛,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一個身材高挑,衣著華麗且面容姣好的男子正攬著一個也是姿色脫俗的女子站在他們面前,美好過後就是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個身高比一般女子都要高出一點的女子正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要死不活的立在原地,看到打開城門的他們後,還瞪了他們一眼,似乎在嗔怪他們這麼遲才開門。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擦擦眼睛,再次以確定的眼神去看,沒有眼花啊,明明就還是那四個迥異的人啊。
錢無憂無視那兩個守衛的撐雞蛋表情,神態自然的擁著錢金往城裡走。
趙素君則跟驢推磨似的攙著受傷人士葉兒緊隨其後,那氣喘吁吁卻又瞪著一雙恨不得吃人的眼睛,真是讓人覺得憐惜之餘又要考慮有沒有那個豹子膽去『安慰』這美人兒。
進了城,清晨一早便已經有了不少的人們擺攤賣貨兼吆喝了。
好一副民眾安樂的太平景象。
而人們看到錢無憂跟錢金這一對玉人兒是免不了對著他們行注視禮的,但更受矚目的定當屬這倆美好人兒身後的另兩個慘不忍睹的人了。
趙素君雙眼惡狠狠的始終緊盯著錢無憂的後背,一路來對著錢無憂的怨恨一點比一點深。他趙素君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了。真不知道這樣跟下去還會被這奸商怎麼開刷。
錢無憂,難道這就是你因為我奪了錢金的身子而實行的報復麼?呵,也太小看我趙素君了吧。這麼一點小刁難就想讓我自動離開?哼,我可不會輕易放棄的。
錢無憂輕車熟路的繞了一段路程,脫離了繁鬧的市井區,來到了一座接近郊外的府邸前。
趙素君抬眼,正看到這座邸宅的大門上掛著一個朱漆牌匾:金戔府。
登時噴笑:「哈哈,金戔府,哈哈,我說錢公子啊,你這樣算不算掩耳盜鈴啊?又怕別人知道這是你的府邸,又要提上自己的大姓,只是這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金戔府絕對是你的私人府邸啊。」
而被趙素君攙著的傷殘人士葉兒就雲裡霧裡了,這個趙小姐怎麼這個樣子啊?明明就是一個柔弱女子,這會怎麼又這麼不要形象的笑的這麼…呃,張揚了?而且她跟錢少爺在一起,難道不是喜歡錢少爺麼?但剛剛那一路來,她在這趙小姐的舉止行為中看不到女兒家姿態也看不到她對錢少爺的愛慕之心,反倒是她惡狠狠的瞪著錢少爺的目光,讓她都不禁為錢少爺擔憂了,難道是錢少爺對這趙小姐並無情意,所以這趙小姐就怨恨起錢少爺了?
剛開始她還以為這趙小姐真是錢少爺的交心伴侶,但現在想通了,葉兒有點為自家小姐高興的,但又同時可憐起趙素君來了,都被錢少爺拒絕了,卻還是那麼死皮賴臉的跟著,趙小姐果然是癡情女子啊。
由此,葉兒腦海中原本定位為『趙素君是錢無憂的交心伴侶』一下降級為『死皮賴臉跟隨錢無憂左右的癡情女子』了。
錢無憂忽視的功力一向很高的,所以對於趙素君怨念爆發的嘲笑是根本不放在意識裡的,我行我素的走到府門口前,輕輕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從裡面開了門,是一個年過五甸的老者,慈眉善目間眼神卻又不失銳利,都會讓人有一瞬的錯覺他不是個老人,而是個易了容的青年人。
當他看到錢無憂的時候,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轉變,吃了一驚復又很快恢復平靜,身子挪了挪,畢恭畢敬的對錢無憂稍彎腰道:「大少爺,你來了。」
錢無憂隨意應了聲,然後家常便飯的問了聲:「府裡一切多虧福伯您了。」
「不,大少爺你折煞老奴了,為大少爺辦事,是老奴這一生的福分和職責。」福伯聽錢無憂的『關心問候』,一時受寵若驚。轉而又看向錢無憂一直攬著的人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但還是問了:「這是……小小姐吧?」
錢無憂依然淡然的『嗯』了聲。
趙素君在一旁冷哼一聲:「嘁,什麼福分,我看是災難還差不多。」
福伯聽聞有人這麼敢挑釁他家的少爺,自然循聲望去,是誰那麼不知死活,卻看到一個衣著打扮都無時不顯示著她的美麗和高貴的女子正以非常不屑的眼神瞪著錢無憂的背影,但若是她此時沒有還攙著一個渾身帶血的傷人時,恐怕人家才會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
但現實往往就是如此。
福伯的注意力很快被葉兒給吸引了去,忙問:「少爺,這…這姑娘…」
「依客人安排好即可。還有,不可透露我已在此處住下的任何風聲。」夏允凡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他們已不在青州的消息了吧,按照他的那個性子,他一定會不懈的繼續找下去的,錢無憂心歎,金兒,為何你『無心』會招來如此多的情債呢。那『債』中似乎也算得上他呢。
「是,少爺。」福伯如是應道。
趙素君忿忿不平的看著錢無憂跟錢金的身影雙雙消失在走廊轉角處,可自己還有一個傷殘包袱,根本騰不出身子去追。
福伯自然看出了趙素君的焦慮和不甘,心裡暗歎:又是一個癡戀他家淡薄大少爺的女子啊。
可也一刻不怠慢的領著趙素君和葉兒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錢無憂帶著錢金來到了一間房裡,房間的佈置都是樸實簡單,可看出是一個男子的房間,而那男子自然就是錢無憂了。
錢金基本是一沾床就睡,也不顧錢無憂還在床邊坐著,抱著被子蹭了蹭就老老實實的睡了過去。
昨晚在那樹林裡她是根本就睡不好的,閉著眼輾轉反則過了一夜。
錢無憂心疼不已的輕撫著錢金的額頭,回想,自從金兒的心智回到小孩時期之後,她的人生似乎就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從默默無聞的錢家三小姐,到癡戀著恭王爺的海月第一才女,再到失寵的恭王妃。好像一切都已經過了很久,但他卻真真切切的記得,金兒的改變不過是半年前的事,難以想像,這半年來,金兒是怎麼以小孩子的心智看待這一切和度過這一切的。
被那麼多意圖不明的人奪來搶去,受過毒打,受過虐待,雖然有些人將她擄去讓她過著受寵的日子,但是,卻很難想像,她是怎麼面對陌生的面孔而不會害怕的。
小孩子,不該都是在長輩們的疼愛中平安健康成長的麼,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卻只能頂著一張成人的身子和面容而被周圍的人覬覦著,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為什麼呢。
曾經她那麼深愛的人如今已經愛上她了,她卻已經不再認識那個人了,她亦不懂愛了,更確切的是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對這世界毫無所知。
可她卻在那麼『無知』的情況下,輕笑間就帶走了那麼多人才輩出的人中龍鳳,更有甚者是未來國主。
而他呢,他是她的親兄長,他又該如何面對她,面對這份超於世俗的禁戀呢。
她現在還不知道的東西很多,對於他,也許只是親情依賴,待她懂事之後,她又會如何呢。
他不敢去想,之後的事,她會對他疏離,她會用異樣的目光看待他這個哥哥,甚至會唾棄他,會以為他是十惡不赦的混蛋。
比起其他人,他是最悲哀的不是嗎。
即使她以身為人妻,只要她願意,選擇跟誰在一起,其他人還是可以有機會的,那麼他呢,他是她的親兄長啊。
真該死,為何他會對她有那種心思。
只是,他卻抑制不住自己那洶湧般的熾熱感情,渴望著她的每一個眼神,心被她的每一個無意的動作牽扯著。
明明他就想好了,掙脫枷鎖,管它什麼世俗人道,只要金兒願意,他絕不會理會外界人的想法和謾罵,只要跟金兒一起就好了。
可是現在……
他在害怕,他想要跟她在一起一輩子,可是難以想像她選擇了別人之後,他又會怎樣。
罷了罷了,就謹遵命運的安排吧。
錢無憂俯身在錢金光潔的額頭上烙下一吻,依依不捨的起身離去。
走出房門,現在該是朗朗晴空,卻不知何時,天空卻積滿烏雲,沒有一絲陽光。錢無憂的思緒卻也飄到遙遠。
望著皇城的那個方向,緊鎖眉頭。
要…變天了嗎,只是,現在還只是金風颯颯的十月啊——
猛然發現,有個叫千弦月的讀者送了俺一個紅包。喔~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呵呵,謝謝! - = 嗯~讓我感動驚喜了好一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