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祝麗涵被展若晴接回家裡照顧。
依醫生的話,在醫院也只是維持生命跡象,還不如回到家裡,由家人照顧也許還有醒過來的希望。
所以,余冠群把他岳母家裝修了一番,又買回了一些醫療設備,僱傭了一名護士全職照顧。
這天,藍存兒早起噁心反胃。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可能懷孕了。
可是,她又怕不是真的,讓大家空歡喜一場,而且,醫生說過,她不容易再懷孕了。
為了穩妥起見,她決定等余冠群去上班之後到醫院做個檢查。
然而,天公不作美,一大早還是陽光照耀,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就下起了連綿中雨。
一時間,她又不想出門了,決定明天再去看。
「也許,沒有懷上吧,我一點感覺一點喜悅都沒有。真怕又是一場失望。」
她整個人慵懶地睡在床上,想到這一個月來她和余冠群相處的種種,甜蜜滑過心間,她的陰鬱又一掃而光了。
這一個月裡,他們去遊山,玩水,燭光晚餐,跳舞,看電影,還有看他打桌球,當然,晚上的節目,只要他們有精力,絕對是糾纏不休。雖然他們嘴上已不提孩子的事,但卻忘不了這件重任。
衣冠禽獸持桿撞球,一桿清台的姿勢實在太帥了。
沒想到男人打桌球可以這麼英姿風采,讓人忍不住要尖叫。
她縮了縮身子,合上眼睛,嘴角勾起笑意,合上了又張開,幸福地笑著,許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萬家燈火的時刻,余冠群準時下班回公寓,不想,余克凡也剛好來到他的樓下,兩人就撞上了。
余冠群咧開嘴笑,說:「爺爺,您老人家想念我煎的牛排了嗎?」
有一次,余克凡又突然來訪襲擊,結果剛好碰到他們在吃牛排晚餐。
余克凡會造訪,就是想看看藍存兒還有沒有奴役他孫子讓他做飯。
看著那焦焦的牛排,他自然知道又是他孫子煎的,只是那時,他並沒有捉在當場,也不好發作教訓藍存兒。
余克凡嘴角顫了顫,說:「我管你煎牛排還是豬排,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你們怎麼樣了?」
「爺爺,您算的時間就是這麼準啊,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用再問,余克凡知道他忍耐著這麼多不問現在又是失望了。
他也不發火,歎了口氣,反而好像很理解似的說:「冠群,辛苦了,那你好好準備吧,爺爺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
「呃,爺爺?」
余冠群十分不解,依他爺爺的脾氣,不會這麼容易打發的呀?何況一個月之約已到,他就這樣不過問了嗎?
余克凡平靜的反應,讓余冠群隱約感到詭異。
「回去吧,不用送了。明天晚上,你早點回來。」
他坐進車子,又特別探出頭來吩咐他孫子,然後才吩咐司機開車。
「爺爺怎麼了?太奇怪了,這不像他的脾氣呀,照說,他應該發火了,甚至採取行動了。還叫我明天晚上早點回來,有什麼大事?」
余冠群想不出所以然來。
「難道他剛剛上去見過藍藍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馬上轉身進電梯,去找他的答案。
「存兒,剛剛爺爺來過了嗎?」
他一進門,就喊,連平時要拿到書房的筆記本也隨手一扔直奔臥室。
「怎麼了?」
藍存兒突兀地醒來,少見他會這麼慌張。
「哦,沒事了。對了,你這幾天是不是特別嗜睡啊?」
每天下班,總看見她睡覺。其實,他不知道,睡著,是她精神最好的休息,只要不醒來,她就不會有現實生活的壓力及無奈。
「你問這個做什麼?」
藍存兒抹抹臉,下床來。
「我想,你是不是懷孕了?」
他會這麼敏感,全都因為他已經去看了好幾本懷孕方面的書籍,自我感覺當個小護士都沒有問題了。
「呃?這個,怎麼可能。」
藍存兒急忙否認,她的擔心又多了幾分,她實在怕讓大家失望了,看見他越緊張,她越怕。
「沒有。」
余冠群的語氣極其失望,藍存兒歎氣,暗想,還好,沒告訴他我反胃,要是讓他歡喜之後是這樣失望的表情,那真不如用刀殺了她。
我還是自己先去醫院檢查確認之後再說吧,要是沒懷上,那也只是我一個人失望。
「沒有也沒關係,時間還早。」
見他故作輕鬆地笑,藍存兒的心就痛得厲害。
既然不能為愛的人做些什麼,那就離開。
驀然之間,她的腦海劃過這如暗星飛逝的想法,她覺得呼吸困難了。
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天,她能離得開嗎?
她能放手讓他幸福嗎?
他和他爺爺,是那樣的喜歡孩子,彷彿孩子就是生命的全部。
「在想什麼,呆呆的,眼珠都不轉一下。」
摸著她好看的眼睫毛,拉回她的注意力。
「哦,在想……我的臉蠻髒的,我去洗臉了。」
「小丫頭,又在躲我了。」
余冠群無奈地兩手叉腰,看著她急忙走開的身影,低聲說道。
雖然說三四個月的時間不算長,但是,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考驗,何況,習慣性流產,經過他多方瞭解之後,才發覺,這病真的不好醫治,很多夫妻甚至因為這樣分道揚鑣了。
哎,想這麼多幹什麼呢,別人是別人,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第二天,藍存兒去醫院做了檢查。
看著醫生認真看著她的報告單,十分嚴肅的樣子,她的心幾乎停止跳動,屏住呼吸,等待醫生的宣判。
不,她連等待宣判的勇氣都沒有了。
猛地,她站了起來,想跑出去,醫生大聲阻止她。
「哎,你慢點,小心點,你說你習慣性流產,懷孕三十天正是要十分小心謹慎的時候。」
「呃?」
藍存兒驚喜地回頭,狂喜得不知道要問些什麼。
「我說,你懷孕了,走路要小心點。我給你開點營養安胎藥吧,要是身體不舒服,記得馬上來醫院。」
「我真的懷孕了嗎?我不是習慣性流產嗎?我真的還可以懷孕嗎?」
「哎,還要說幾遍哩,你真是高興過頭了。不過,很多夫妻都是這反應。」
醫生淡淡地笑著,不管見過多少這種場面,看到病人的欣喜,他們就感到幸福。
「呃,謝謝,醫生,太謝謝你了。你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太感謝你了。」
「呵呵。」醫生搖搖頭,笑著。
走出醫院,藍存兒拿著她的檢驗報告貼在臉上,她感覺,她的臉上,全是溫暖的陽光,在溫柔地撫摩。
「我終於懷孕了,感覺太不可思議了,彷彿不是真的。真怕不是真的。」
「啊,我要趕快告訴冠群。」
她急忙從手袋裡掏出手機,按了號,突然又按掉了。
「我要親自告訴他,讓他一起分享喜悅,哈,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也不錯。」
她一路走,一路笑,彷彿人行道上的方塊磚都會對著她唱歌似的。
突然,手機響了。
「呃,冠群打來了。」
她沒看號碼,高興地接起,甜甜地笑著說:「衣冠禽獸,我告訴你哦……」
她興奮得幾乎說出她想忍住不說的秘密,但對方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她。
「丫頭,我是爺爺。」
「呃,老太爺啊,我還以為……」
「你在哪裡,我派車去接你。」
「呃,我在市中心醫院這邊。要接我去哪裡啊?」
明知不該質問余克凡,但藍存兒還是忍不住問,余克凡對她這麼冷淡,他的任何舉動,都讓她怯怕。
「你別問,就在那裡等著吧,司機十五分鐘就到了。」
果然是標準的余克凡式的回答,根本不容別人反問,他的話就是聖旨。
十五分鐘之後,余家司機來了。
「老王啊,你知道老太爺要讓我去哪裡嗎?」
不知為何,藍存兒心裡有點不安。
「哦,我也不清楚呢,少奶奶,你去到那裡就知道了。」
「呃,這麼神秘,有什麼驚喜等著我啊。」
藍存兒乾笑著,說著輕鬆的話安慰自己。
「哦,我還是打電話給冠群好了,我……剛剛和他約好了。」
怎知,藍存兒手機才掏出來,一向緊守傭人本分的司機竟然一手攀來,奪走了藍存兒的手機。
「對不起,少奶奶,老太爺吩咐,只讓我送你到酒店。」
言下之意,就是你只需到那裡,打電話什麼的都不能做了。
「呃,」藍存兒的不安漸漸擴散,彷彿,她現在被綁架了!
「啊,老王啊,我知道了,我不打給冠群了,手機……可以還給我了吧?」
藍存兒吞吐著說,指著被奪走的手機。
「好吧,你什麼都不要問了。你知道老太爺的脾氣。」
司機畢竟還敬仰她幾分,把手機還給了她,全是因為他家少爺,他也不想得罪。
「哦,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不是彷彿,是真的被綁架了。
當她走進余克凡訂的總統套房後,人就被軟禁了。
房間門口,杵著兩個彪形大汗,西裝筆挺,氣勢威武,頗有正義感。
不過,他們的正義感只服從余克凡,任憑藍存兒怎麼打商量,就是不肯讓她踏出房門一步。
余冠群下班回來,意外地看到余克凡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他,卻不見他的小弱雞。
小雲頻頻把目光瞟向他,卻無法用語言表達。
「爺爺,您來啦!」
「冠群,下班啦,真準時啊。」
余克凡以為是自己昨天的交代對孫子起了作用,所以才準時下班回家,他心裡正樂滋滋地高興。
他哪裡知道,余冠群現在一向都準時下班回家陪他的小弱雞呢。
「哦,對了,藍藍呢?」
他在想,不會是怕得縮在房間裡吧?
他正想起身去找人,余克凡說了:「你找丫頭呀,我讓人載她去檢查身體了。沒那麼快回來啦,坐下來,陪爺爺喝杯茶。」
余冠群坐下,略略埋怨地說:「爺爺,檢查身體的事,我帶她去就好啦,您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余冠群感到不對勁,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了。
「你帶她去,我信不過,何況,我們一個月的期限已經到了。」
余冠群懊惱地扒著頭髮,自知無法躲過。
「喝茶吧,你爺爺我,折騰完這次,我就不管你了。你喝吧。」
小雲拚命搖頭,讓余冠群別喝,只是,余冠群還沒來得及接收她的暗示,余克凡就喝她下去了。
「小雲,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到房間呆著去吧。」
小雲皺皺鼻子,無奈地退下了。
這杯茶絕對有問題。
剛剛她見到余克凡親自到廚房泡的,她想過去幫忙,卻見他拿出一包小藥包,把一些白色的粉末撒了進茶裡。
她急忙上去阻止:「老太爺,我來吧。」
手拿開茶杯,余克凡沒想到她會這麼鹵莽地過來搞局,讓他下了一半的粉末撒到了洗理台上。
「哎呀,你這笨丫頭,你在幹什麼!」
余克凡懊惱地大喝,小雲雖然怕,但是,她死也要阻止他下藥。
只是,這藥還是下了一半了。
肯定是給少爺喝的。
小雲回到房間,走來走去,不知怎麼辦才好。
啊,對了,我該發信息給存兒。
也真奇怪,她早上出去已經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去做什麼了。
她拿著手機,拚命按著短信。
「存兒,不好了,老太爺來了,你快點回家吧。不過,你別擔心,他沒問你去哪裡。但是他顯然是來等少爺的。我擔心他給少爺下藥,不知道想做什麼,肯定沒好事。我阻止不了老太爺,你在哪裡?快點回來吧,我會想辦法阻止的。」
藍存兒此時也在總統套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兩個彪形大汗,根本不讓她逃走,連想打電話求救,也在他們百伏電力的瞪視下縮回了手。
啊,短信來了!
她克制著自己的喜悅,訕訕地對他們說:「哦,我朋友的信息,我可以看吧?」
她的笑容極其友善,話還在問,手已經輕輕一滑,按開了短信,熟練地翻到上一條已查看過的短信息。
「不信,我拿給你們看,真的是我朋友發來的。我可以看吧?」
藍存兒拿過去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