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荷快要出院的時候,收到了法院的傳訊審問。祝麗涵失控地和警察糾纏,卻仍然無奈看著女兒被拉走。
「天啊,怎麼會這樣?」
祝麗涵淒絕地大叫一聲。
有一種人,隱性之下有一種失常的瘋病,不見棺材不會掉眼淚,而祝麗涵陰冷的心理規律就是這樣。當她絕望的時候,她才會驀然想起,她自己做了什麼。
「不可能的,靜荷已經不瘋了,她不會殺人的。都是藍存兒那賤人害的。」
祝麗涵喊起藍存兒的名字,想起她受辱的夜晚,她嘶吼如狗吠。
看守所,莊靜荷已經被關兩天了。
祝麗涵通過朋友關係才得以通融進來看女兒。
一見到憔悴不堪的女兒,祝麗涵心痛落淚了。
「靜荷,你還好嗎?」
「媽,我沒事。」莊靜荷異常平靜。
「你真的沒事嗎?」祝麗涵怕了,她感覺莊靜荷的表情又不正常了,在這監禁的環境裡,彷彿她的女兒又回到了家裡那座關著她的小樓。
「我真的沒事。媽,我犯了什麼罪,他們那麼大聲那麼兇惡那麼威嚴地質問我,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媽,這裡蚊子太多了,還有個瘋女人要打人,你快想辦法救我出去。」
「好,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可憐我的女兒,肋骨斷了才剛接好,又要到這裡來遭罪。靜荷,如果你發現媽媽騙了你,是媽媽才讓你受了這苦,你會原諒我嗎?」
靜荷,你原諒我,藍存兒活著一天,她在我的生活裡輕輕搞動,都會讓我放不下那段不堪的過去。媽媽很不容易,所以你也不能拋棄我。
祝麗涵自私地想道。
「媽,我當然會原諒你,憑你生我養我,又為我付出那麼多,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會原諒你的。」
莊靜荷感動地說。
祝麗涵淚花湧動,突然悔恨交加。她的女兒這麼愛護她,她眼看著她被關了,她想到的竟然還是她自己。
她真的錯了?不該再糾纏在過去的陰影裡嗎?可是,那黑夜裡淫穢的雙手,總在我閉眼的時候襲擊過來,揉搓我的全身,玷污著我潔白的身子。我飲恨至今誰給過我同情和安慰?
只有悲劇在不斷地重演,死的死,瘋的瘋,我承受的苦難讓靜荷分擔一下也不為過吧?
此時,祝麗涵的思緒是混亂的,她的心一時柔軟一時堅硬。
「媽,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放心啦,我又不是真的殺人了,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莊靜荷笑了笑,她是真的不怕,在她的記憶裡,她又把最近的部分經歷忘記了。法醫說這是間歇性失憶。
祝麗涵疑惑的雙眸半瞇,不確定地問:「靜荷,你不記得你的肋骨是為什麼斷了嗎?」
「我的肋骨斷了?沒有呀,我只有經常感到頭痛,撕裂一樣。我的肋骨沒有斷。」
老天,靜荷又失憶!
祝麗涵崩潰地想。
**
藍存兒閉門了幾天,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鼓勵自己不要失去信心,誠如余冠群所說,只是習慣性流產而已,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習慣性流產的女人生下不少孩子的。
只是余克凡卻總是在她提起精神積極生活的時候擺上冷臉色給她看,嘲諷的話更是不在話下了。
此時,藍存兒正躺在太陽躺椅上看一本青春愛情小說。這類書,休閒輕鬆,美好的愛情童話,可以暫時讓她忘記現實的無奈,調整下緊繃的情緒。
余克凡見到藍存兒因為書裡人物的搞笑情景而輕笑出聲時,臉都綠了。
他怒目一橫,冷厲地叫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能這麼悠閒不當一回事不緊張嗎?」
「呃,老太爺。」藍存兒連忙把書一收,站起來,恭敬地說。
「就你這態度,我的曾孫子什麼時候才會生啊?哼,要是你一點也不在乎一點也不想生,你早說一句,我們余家人也勉強你。從來沒見你緊張過,你老實說,你心裡是不是正幸災樂禍啊?」
余克凡咄咄逼人的語氣實在傷人,藍存兒既委屈又有些怯怕。
「呃,老太爺,您誤會了,我沒有不願意,真的,請您給我們一點時間。而且,醫生說,情緒緊張對身體沒好處,所以,我現在只是盡量讓自己放鬆,但絕對沒有不在乎的意思。」
多日來緊張和擔憂隨著余克凡的銳利指責又在她心底洶湧澎湃,余克凡,總有辦法讓她稍微平靜的心掀起波瀾,時刻有著懷孕的壓力。
「要多久的時間?你總得讓我有個盼頭吧,永無止境的等待,我也沒有時間。你也別拿醫生的話當借口,我是要你把生孩子的事擺在第一位,好好做準備,別整天沒事看這些傷神又沒營養的書,就算我曾孫子聰明也被你帶愚蠢了。」
余克凡就是愛挑毛病,反正,就算藍存兒沒機會生,也有大把人想生,他真不甘心,孫子竟然真的在她這棵樹上吊死了。哎,當初結婚的時候還說好不滿意,退婚的嘛,現在想把她趕走也不容易了。他太瞭解孫子了,和他的兒子一樣,愛上一個女人就會變得瘋狂。他兒子和祝麗涵的私情他是知道的。正因為兒子對孫子沒有那種狂熱的喜愛,所以他這做爺爺的才會倍加萬分地疼愛。
「呃,這些書是消遣放鬆的時候看的呀,童話式的故事很美呀。」藍存兒想到和老人有代溝,她笑了笑,這類書,沒有被他說成「垃圾食品」算是仁慈的了。
「胡扯,就你這態度,還敢要求我孫子非你不可?三妻四妾又怎麼樣了?哼,你別打馬虎了,趕緊去給我做運動鍛煉去。」
余克凡生氣地說。
「爺爺,您又不開心啦。」余冠群一早出去,才回來。今天是星期天,他不用上班,藍存兒問他去哪裡他也不肯說。
這會兒,他回來,余克凡想趁機會當著孫子的面教育一下藍存兒,讓她好好改改漫不經心的心態,怎知隨著余冠群下車,藍存兒的父母也在余冠群為他們打開車門時下車了。
「爸,媽!」藍存兒揚起笑容,驚喜交加。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不敢告訴他們,免得讓他們也跟著難過,沒想到,在她正在被責罵的時候他們來了。
雖然挨罵被他們撞見會讓他們擔心,但是,她真的好想靠進媽媽的懷裡,好好地傾訴,讓她也幫著自己想想法子。余克凡逼得這麼急,她真恨不得馬上就生出來。可是,流產到現在,余冠群都小心翼翼地不碰她,說要等她身體養好了再說。
哎,做人家媳婦難,做孫媳婦更難。
余克凡見到親戚來訪,也顧著面子不再發作,面容也稍微和善舒展了些。
「存兒,我聽冠群說了,你受苦了。快讓媽看看你臉色好些了沒。」
展若晴衝過來,礙於眼前余克凡望著他們,所以她忍著把女兒抱進懷裡撫摩的衝動,只是笑著上下打量著藍存兒,見她臉色蒼白又有些憔悴,她不免心痛著。
「媽,爸,你們別擔心,我挺好的。」
藍存兒認真看著父母,發覺她們又蒼老了一些,她的心,痛著,恨不能用自己的年輕來緩減他們的衰老。
進了余家,見父母一面也不容易,他們又不想到家裡來,說拘束不自在,之前又一直沒機會。沒想到,他們來的時候是在這種情況下,希望他們不要因為余克凡斥責她的話而不開心,替她著急難過。
「親家母,我們進屋裡說吧。」余克凡莫名地泛起微微的笑意,伸手請著。
余冠群走過來牽起藍存兒的手,也說:「爸,媽,這是我爺爺,進來再說吧,不用這麼生份。」
「進來吧,親家,你們早就該來坐坐的了。」余克凡笑著說完,回身走進屋去。其餘人也跟著進來。
在客廳坐定,余克凡心急地開口:「親家母,你也生過養過女兒了,不客氣的說,你別介意,存兒呀,也許年紀還小,也許還沒長性子吧,哎,總讓人那麼操心。你們現在來了可好了,開解開解她,讓她上點心,好好的生個寶寶,大家都開心,你們說是嗎?我這老頭,實在沒精力去擔心咯。」
「呃,是的,親家說得對,存兒被我寵慣了,平時都不要她幫忙幹活,害得她什麼都不懂,讓您操心了,真過意不去。您放心,今天我來了,我們一定好好的勸勸她,改改她的脾氣。」
還是展若晴應話,她淡淡地笑著,面對余克凡毫不委婉的話,她臉上有些羞慚,畢竟女兒是她教的,現在被人說不好,她心裡既是痛又是疼。
一旁藍存兒的父親並不說話,只要有理,他都支持。
「哈,爺爺,我跟媽說了,她在這裡住幾天,藍藍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慢慢教。呵,爸,媽,你們別介意,我爺爺喜歡開玩笑,說話直率,不過,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們好。」
余冠群笑著說,眼望余克凡,懇求他說話客氣些。
余克凡輕哼著,故意裝作沒看見。反正親家來了,有問題挑明白,讓他們說說藍存兒,也許是個轉機也說不定。反正結果讓他高興,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