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冠群挫敗無助地退了出來,淚湧了上來,有一瞬間,他真想就這樣抱著她一起死去。
「對不起,你沒事吧?」他的聲音無助地沙啞,分不清是哽咽還是情慾的抑制。
「呼,我肚子悶悶的痛。」藍存兒痛苦地揉摸自己的肚子,她在想,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我送你去醫院。」
藍存兒驚惶地揮開他的手,厭惡又排斥,「我不去醫院,現在不痛了,求你放過我。」
她的臉滿是哀傷,這樣的她,怎麼快樂得起來?三番四次,小小的生命,經不起折騰,余冠群妥協了,失望地說: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有孩子了,你要好好生下來,可以嗎?」
「你——」你憑什麼這樣無理要求我?你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個排著隊等著生了,為什麼這麼無理要求我?藍存兒憤怒地瞪著他。
「你並不虧的,說不定你沒懷上呢,你緊張什麼。你不是想要自由嗎,正合你意。」
余冠群站了起來,聲音淒楚瘖啞。
「我知道了,你飢不擇食,不漏過網之魚,太貪心了,小心有報應。」
藍存兒心痛入骨,沒有了得到自由的快樂,恨啊,恨他的女人關係複雜,他所有的一切都恨。
「隨你怎麼說,我一直都挑自己要走的路走的,這是第一次選擇了岔路。既然你恨我,那就好好祈禱不要再繞過來與我撞見吧。」
余冠群心痛抽搐,輕勾弧度掩飾他的痛楚,調侃嘲諷的話,絲絲淒涼,猶豫不捨,卻不得不這麼做。再讓她憂鬱下去,他擔心孩子保不住了。
在他們的孩子出生之前,他絕對不允許再出意外。如果得到自由能讓她快樂,他暫時願意給她,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能等待多久,反正他有辦法再抓她回來,她是他的小弱雞,只能受他的欺負。
余冠群歎了口氣,讓她躺平,猶豫了許久,才忍不住請求:「最後一晚,可以讓我抱著你嗎?我保證不碰你,你別怕。」
要走就走得徹底,為什麼還要撩撥我難過的心,這樣,我會抱著你捨不得離開,你真壞,壞得貪心可惡。
余冠群把她的猶豫沉默當作默認,微微感到一些安慰。
讓她枕著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溫柔,吻了吻她馨香的髮絲,余冠群感到心滿意足。
「睡吧,我的寶貝。」
冠群,為什麼你的聲音這麼溫柔,作為卻這麼殘忍?明天的明天,你在哪個女人的溫柔鄉中?藍存兒暗暗垂淚流在心底,早上女人的示威警告成真了,速度,比她預想的要快,也許,這就是他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冠群,」忍不住痛楚,她飲泣著呼喊他的名字。
「怎麼了?別哭。」余冠群剛閉眼睛,她的哭泣嚇了他一跳,所有的細胞都緊張起來。
「最後一次,吻吻我。」
「你,你怎麼了,別哭,我答應你的,讓你自由,別哭,寶貝。」余冠群心疼地親吻著她的眼窩,一遍又一遍地吻過她裸露的肌膚,沒有纏綿,但卻溫柔得讓人通徹心扉。
「寶貝,別哭,讓我愛你,讓我吻你。」余冠群的溫柔細語沐浴在她的四周,彷彿回到那個樓頂的夜晚,如水溫柔,激情,還有被他套上的戒指,霸道得讓人沒有思考的時間。他天生就是個蠱惑師,而我是他的俘虜。
可恨的是,既然愛我,為什麼捨得讓我難過?可恨的是,既然知道他有多壞,為什麼我還要沉淪?
早上,余冠群辦事效率很快,才出去一會兒,他就拿了離婚協議書回來了。
「你的自由。」他強迫自己笑了笑,這個時刻,他感到了從來沒有的緊張。
「也是你的自由。」我這一簽,你肯定馬上娶那大肚子女人進門了。詛咒你,讓那女人給你帶綠帽子。
氣憤難平,藍存兒快速拿起鋼筆,閉上眼死命一刮,紙片刮穿了,余冠群的手橫了過來,急促說:「等等。」
「你先看清楚內容再簽。」
「不用了,我又沒期待你給我多少錢,你留著給那卡車女人吧!」藍存兒憤怒地抓著他的手腕,指甲竟劃破了他的皮膚。
「你說的,到時你別後悔。」余冠群輕輕笑出聲,他喜歡看她吃醋的樣子,嘴巴嘟嘟,可愛誘人。
既然他這樣說,藍存兒也變得謹慎,他最會裝陷阱讓人往下掉了,差點衝動壞事了。
認真地一條條細細看過,她越看越冒火。
「你,離婚就離婚了,你怎麼能對我的人身自由和交友自由橫加干涉啊?」
這壞蛋,離婚後,必須住在他這公寓,不准帶異性朋友回來,每週身體檢查一次,必須由他陪同,還來一條特別聲明:不准去見溫澤宇。
這都什麼協議啊?和現在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分別?
余冠群摸摸下巴,無辜地說:「這哪算是干涉人身自由啊,我只是把這公寓留給你。」
「誰稀罕你的公寓了。滿屋子污濁。我要安靜,但不是由你來支配。」藍存兒幾乎要咆哮了,這樣的協議和賣身契有什麼分別呢?
「我們馬上就搬走。」余冠群急促應道,一步步地讓她妥協。
「谷映雲也走嗎?」
「當然。」
好吧,算勉強接受了,等他們一走,她要消毒一下這房子,討厭他們偷情的味道。
「還是不合理,你欺負人。」
「那你就別離婚。」余冠群詭異地淡笑。這個他不能妥協。
不離婚讓我看著你和別的女人生孩子,還公然迎那女人進門嗎?你的心真狠,一腳踏多船還不放過我。
「好,算我倒霉。」
提起筆的手又被他扯住。
「哎,等等,為了讓我們有個好印象,反正辦離婚手續的時間不會那麼快,你也別急著簽,考慮一段時間我再來拿。反正只是手續的東西,我會辦好的,著急不來。但我們會馬上搬走。」
「不用了,本來就沒好印象了。」藍存兒的口吻很沖,討厭他的虛情假意,欺負人還談什麼好印象。
「藍藍。」余冠群緊緊捏住她的手,撫摩著她手上的戒指,目光深沉似有千言萬語。
藍存兒愕然地抬頭,望進他溫柔的眼眸中,她發覺,他這麼叫她的時候,聲音是那麼溫柔。但是,她的記憶裡,卻總是他的咆哮,他的吼叫,他損人的稱呼,粗魯的咒罵,莫名的怒火,連她的名字也要批評奚落一番。
「呃,怎麼了?」藍存兒跌進他深邃的眸中一時失神迷亂,暗暗期待他更動聽的話。
他好專注,在看什麼?
順著他的眸光往下看,噢,他是想拿回他的戒指嗎?哼,無情的傢伙,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小氣鬼,還給你就是了。
掙開他的手,費力地拔著戒指,之前拔不下來的,也許最近瘦了,竟一下子就脫到了指尾。
「別脫下來,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的。」難捨之下,他的聲音焦急又慌亂,粗魯地給她戴回去,他吞了吞口水,恢復他正常無波的聲音:「好了,聽我的,不然,別想離婚。你知道惹毛我會有什麼樣的懲罰。」
哼,都離婚了,還威脅人!
藍存兒生氣甩開他的手,厲聲罵道:「滾,不想再看見你了。」
什麼好印象,欺負我欺負上癮了,再也不信你了,還以為你也會有性情溫和的時候,轉臉就這麼陰險了。
「好,你別激動。」
余冠群滿意地微微一笑,她的發怒代表她的妥協。
很快,余冠群就安置好谷映雲,他自己的東西不多,只帶走了筆記本。
藍存兒在他走後,狠狠地關上門,怒火極了,他嘴角那抹想隱藏卻隱藏不了的狡猾笑容彷彿藏著什麼陰謀似的,讓她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地草率簽字離婚了,擔心他弄了什麼陷阱,簽下去就讓自己終身後悔了。
他都不急,我急什麼。事實上,我為什麼要如他所願呢?是他要娶女人生孩子,我偏不簽,讓他們沒法結婚。
那可惡的第三者,電視不都這樣演的嗎?我就不簽讓他們鬧矛盾,雞飛狗跳,最好那女人受不了見不得光的委屈離開他。他當初費盡心思陷害我結婚,哪能這麼輕易便宜他,我得讓他求著我跪著鬧著我離婚,死衣冠禽獸,恨死你了。
軟軟地倒在床上,她的眼淚奔流而下,這屋子好冷清,我還有出路嗎?
恨死你了,把我的一切都搗亂了。
哭了不知多久,柔和的女聲飄來:「少奶奶,該吃飯了。」
「小雲?」藍存兒驚訝地抹乾眼淚,不能哭,這小丫頭肯定向余冠群報告,我不能讓他小看了。
「你怎麼不走?」因為生氣,因為憤恨,藍存兒的口吻有點沖。
「呃?少奶奶,少爺讓我留下來照顧你的。」小雲有點傷心難過,一下子,人就散了。
「可惡的傢伙,我不是說過要安靜的嗎?」
見到小雲瑟縮,藍存兒知道怪她也沒用。她氣憤地撥通余冠群的電話,咆哮道:「衣冠禽獸,你怎麼出爾反爾啊?你這人到底有沒有信任可言啊?小雲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不是說過我要安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