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鼓樂喧天。
周思靜自被披上紅蓋頭之後,便不能自主了,身子就像木偶人一樣,任人擺佈,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氣得她幾乎想要甩掉這紅蓋頭揚長而去,可那念頭終究也只是想想罷了。
「唉……」一聲輕淺的歎息從口中逸出,無聲無息的淹沫在紛亂的喧鬧聲中,唯一被這歎息震憾到的,便是身旁這位冷若冰霜的新郎官。
夜痕宇,夜痕國的四皇子,萬年冰山一座,冷酷無情,鐵石心腸,好死不死的竟然還貌比潘安、氣宇不凡,渾身上下無不透露著一股傲視群雄、婉若天生的狂傲霸氣,武功更是登峰造極、絕世無雙,是最有希望成為夜痕國未來儲君的一位皇子。
這樣一個讓天下女人都為之尖叫的男人,竟然專情到只愛一個女子,那個幸運的女子卻不是今天的新娘,而是早已香消玉殞的伊丹蝶,真是讓人即妒嫉又憎恨啊!妒嫉冷酷俊逸的宇殿下竟然只鍾情那伊丹蝶一人,同時,又憎恨一個已經死去的女子竟然還如此糾纏著他不放,讓他心甘情願、死心踏地的懷念著她、愛著她,對別的女子卻吝嗇得連個眼神都不屑丟下,人人都在歎息,可憐了這霓裳國的公主,只怕以後是沒好日子過了!
斜飛的濃眉微微一攏,萬年寒冰似的凜冽眼神疑惑的瞟了霓顏兒一眼,剛剛是她在歎息嗎?怎麼可能?一定是他聽錯了吧。
週身籠罩著冰冷的氣息,察覺一道邪佞又銳利的眼神直直射向自己,周思靜冷不防的打了個冷顫,是誰?是誰用如此冰冷又帶著恨意的目光看她?想細究,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那個精力,直覺腦子一陣暈炫,昏昏沉沉,從早上到現在她是滴水未進,耳邊除了鼓樂還是鼓樂,吵得她的耳膜幾乎都要失聰了。
怎麼還沒結束?到底還要多久?周思靜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好不容易聽到一聲高亢響亮的「禮成」、「上轎」,她才被架著送到了一頂嶄新、充滿喜氣的馬車裡,車窗外,傳來陣陣惜別、珍重的吶喊聲,唇角苦澀的泛起一抹冷笑,珍重?他們當中有多少人又是真心對她說珍重的呢?
馬車開始顫動,周思靜微微怔了怔,終於要上路了?上吧!上吧!早死早超生,再這樣折騰下去,估計她真的要累死了,這該死的鳳冠幾乎就要壓斷她那纖細的脖頸了,還有這奇怪的嫁衣,怎麼穿怎麼都不舒服,還好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私自卸下鳳冠,周思靜一躺下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全然不知煎熬的日子馬上就要開始了。
「皇子妃,皇子妃。」喜娘萬分驚愕的搖著昏睡中的周思靜,直覺不可思議。天啊!這……這霓裳國的公主也太不知輕重了吧?竟然私自卸下鳳冠,還在成親的時候躺在馬車裡睡覺?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喜娘原本清秀的小眼頓時閃過一絲鄙夷,推動的小手不禁多用了幾分力。
身子極不舒服的晃動著,周思靜極不情願的睜開眼,喃喃道:「芷……」一個『蘭』字硬生生的卡在她的喉嚨裡,苦澀的吞進了她的肚子,周思靜完全清醒了,睜大雙眼,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望著眼前這陌生女子,淡淡的說:「有什麼事嗎?」
喜娘一怔,被她的紅髮頭嚇了一下,同時又驚訝於她那傾國傾城的美貌,半晌,才怯怯的說:「皇子妃,到客棧了,可以下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