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啊!」皇后也一邊念叨著一邊笑意盈盈地跟了出來。
「娘娘,您看這小王爺,多像咱們王爺小時候啊,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跟在皇后身邊的老嬤嬤討好地奉承著,卻聽得那邊品月一腦門子的冷汗——
這年頭,這種話能不能不要再拿出來現了?
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容易被人誤會成一個爹生的,知道不?
「就是啊!不過,這孩子可比璟兒小時候安分。想當初我生他那會兒,可是比那丫頭受苦多了,這一轉眼,就這麼大了,孫子都抱上了,唉……我老嘍!」皇后一邊感慨一邊慈愛地看著洛璟手中的孩子,臉上的神情似喜似悲,讓人捉摸不定。
「母后,您也抱抱……」洛璟似乎興奮過頭了,臉上是難得的皆大歡喜的表情,甚至還主動提出讓皇后抱他的兒子。
品月冷眼旁觀,突然間明白,為什麼看了那麼多古裝電視劇,裡面的橋段幾乎全都是小妾爭寵要生兒子,原來,好處在這兒啊!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白遮百丑了吧?
「喲……快看快看,這小子沖本宮笑呢!哦……」皇后眉開眼笑地輕聲哄著,連聲音都溫柔了不知多少倍。
洛璟原本也陪在旁邊,卻無意中看到一旁臉上似有艷羨的品月,當下臉色一肅,輕咳一聲,開口說道:
「雪兒,這兒沒什麼事了,你也回去歇著吧。」
話,本是極平常的一句,卻不料說在此刻倒是給皇后提了醒,當下她的一張臉是立即晴轉多雲,然後又轉陰,最後幾乎都要轉成暴風雨來臨前的模樣了,黑得簡直看不到一絲曙光……
品月悄悄地吞了吞口水,當下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心裡一個勁地打鼓,現在母子平安,這皇后不會還要借題發揮吧?
把孩子小心地交到嬤嬤手中,皇后一臉怒容地站定在品月面前。
「賤人,給本宮跪下!」
一聲怒喝,嚇得品月無意識地屈了膝,撲通一聲跪倒下去。
「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千歲。」
雖然不太理解她想做什麼,但至少得在禮數上讓她挑不出刺兒來才行。
「哼!賤人,你可知罪?」皇后輕哼一聲,用極蔑視的語氣問著,高傲地站在品月面前,令人不敢直視。
「妾身不知何事惹怒娘娘,請娘娘示下。」她才不會平白無故地受這冤屈呢。
現在問她是不是知罪,無非就是絲雨母子的事,她倒要看看,這皇后如何能夠顛倒黑白,不分善惡!
「呵!你膽子不小,膽敢用這種口氣跟本宮說話!來人,給本宮掌嘴!」
「是!」她的話音剛落,就有人應聲,然後就有一個龐然大物的影子當頭罩下,凌厲的掌風也隨之而來……
「母后不可!」緊要關頭,洛璟連忙阻攔,「如今絲雨剛剛生產,不宜見紅。她的事,還是交給兒子辦吧。」
他這也算是為她求情吧?
想到這裡,品月忍不住勾唇一笑,還好,還算沒有看錯他。
皇后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聽一個小丫頭從裡間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花容失色地稟報:
「王爺不好了,夫人突然大出血……」
「什麼……」他驚了一聲,立即抬腳再次衝進了裡間。
皇后也是一臉的震驚,倒也顧不上再找品月的麻煩,也趕緊跟了進去。
品月卻是一下子跌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這下子,只怕她才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吧?
大出血……
那可是要人命的狀況啊!尤其是在這個不能輸血,醫療條件無比簡陋的時代,只怕絲雨必死無疑,而她……
是不是也命不久矣?
屋子裡的人又是一陣忙亂,個個都慌得像天要塌下來似的,其實品月這時候也覺得可能天真的要塌了。
無意中想起在現代聽到的一句話——就算天塌下來,不也還有高個兒頂著呢嘛!只不過此時,能幫她頂著天的高個兒,在哪呢?
苦澀地笑了笑,她無比艱難地再次撐起身子跪好,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只等著命運的安排了。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漸漸沒了聲音,外間奔走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世界好像突然間安靜下來了。
然而,就在這極靜謐的時刻,剛剛出生的孩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任誰也哄不了,就那麼不顧一切地拚命大哭起來……
「夫人!夫人……」裡間也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仔細一聽,好像是環兒。
突然,絕望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冷冷地攫住了跪在地上的品月。
冰冷的地面,涼氣順著膝蓋,沿著骨縫蔓延到全身——
那一刻,她已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結局……
之後的時間裡,她一直是渾渾噩噩地過著,不知道如何回到的沁雪齋,也不知道怎麼吃的飯,怎麼睡的覺,好像一切都朦朦朧朧如在夢中。
直到,十天之後的早晨,她被再次召到了前廳。
看著坐在上位的皇后和洛璟,又看了看立在洛璟身邊的紀楓和環兒,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滿臉恨意,心底反而平靜下來。
「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王爺萬福金安。」該有的禮數,她一步也沒少,甚至做得尤其到位、標準。
「賤人!如今可知罪?!」皇后還是那句話,卻比那天更多了幾分氣惱和怨毒之意。
雖然絲雨不受她待見,但好歹生下個孫子讓她疼,念及那麼小的孩子就沒了親娘,心裡自然是恨意滔天,也自然絕不會再放過導致人家母子天人永隔的罪魁禍首!
「昭雪不知!」她也不再像那天那般模糊,直接十分硬氣地回了皇后的話。
「大膽!證據確鑿,還不從實招來!」皇后盛怒之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雙美目死死地盯著她,似乎恨不能用眼神將她凌遲!
「娘娘,妾身自問沒有做過一件愧對天地良心之事,不知娘娘所說從實招來又指什麼,請娘娘明示!」她也有些怒了!怎麼就認定一定是她幹的呢?
好歹她也是堂堂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分子,心腸沒那麼歹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