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直到晚上,品月都沒出房門。
媚姬一直唉聲歎氣,淚水漣漣。
她躲在門外聽得真切,心中也更覺悲涼——
原來這苦命的丫頭,竟是嫁錯了人嗎?
初六一大早,媚姬就起床了,把院子裡的花都澆上水,又整理了一下雜草,上樓叫品月吃飯,卻發現她不在房裡。
四下找遍了也不見蹤影,本想找人幫忙一起找,又想到洛璟不留情面的話語,她便隱忍下來。
聽了他昨天的話,她甚至希望月兒一走了之的好!
從品月房間出來,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了過來。
媚姬滿心疑問地走到第三間屋子外站定,那香味好像就是從這裡飄出來的。
她輕輕地推開門,裡面正跪著一個人,果然是品月!
只見她的面前,也就是正對門的那面牆上放著一張黑色長條桌,桌子正中央一個靈牌端端正正地放著,上面寫到:
慈母品王氏之靈位!
靈牌前面有一個香爐,裡面插著三支剛剛燃起的香。
「月兒……」她走過去,跪到她的身邊。
「姐姐,我真的想回去了!」她的聲音沙啞了許多,眼眶裡也佈滿了血絲。
「那就回去吧,不要勉強自己,做人啊,有時候就得多為自己想想!」她哽咽著,伸手將品月的長髮攏至腦後,姐妹兩人並肩跪著,沉默不語。
將近巳時,宮裡突然派人來璟王府,說是皇后娘娘要請璟王妃入宮。
雖然猜到可能不是好事,但她又豈可不去?
收拾了一下,品月便隨他們入宮了。
落霞宮內暖意融融,皇后雍容華貴地坐在那兒,品月恭敬地行禮問安:
「月兒給母后請安,願母后鳳體安康,青春長駐!」
「免了!」皇后歎了口氣,「都人老珠黃了,哪裡來的青春不老?」
「自古養顏多妙術,只要母后保持好心情,多笑一笑,自然是可以延遲衰老的。」她說的是大實話,可皇后卻聽不進去,總覺得她像在溜鬚拍馬。
「這事就不提了!你可知道,本宮為何召你進宮?」
「回母后的話,月兒不知!」她微微低垂著頭,答得不卑不亢。
「再過兩日便是百年大慶的慶典了,本宮念你新入皇室,不懂禮儀,所以召你前來,便是要教你慶典上該有的規矩和禮數,免得到時出了岔子,鬧起笑話為皇室丟臉。」皇后說得極為不願,品月靜靜地聽著,低頭稱是。
「福嬤嬤,帶她下去,好好地教她慶典上的規矩!」
「奴婢遵命!」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嬤嬤走到品月面前,「王妃,請跟奴婢走!」
「勞母后費心了,月兒告退!」她輕聲說著,行禮後隨那位嬤嬤離去了。
皇后一直看著她們消失在門外才收起目光。
「這丫頭表現倒可圈可點,就是話多了些。」
「娘娘說得是!不過這璟王妃好像出身貧寒,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一邊的另一位嬤嬤接口咐和。
皇后微微點了點頭:
「調教幾日應該不會在慶典上出紕漏,你讓福嬤嬤抓緊著點兒。」
「是,娘娘!」
在宮裡的日子是平靜的,品月學了小半天便該用午膳了。
皇后破例讓她陪著。
餐桌上,兩人相對無語。
見她只是平靜地吃飯,皇后滿意地笑了笑:
「這也是一門學問。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可是有教養的大家閨秀所必備的素養!」
「是!月兒謹記!」她輕輕柔柔地回答,目光低垂,頗有一股沉穩內斂的大家閨秀之質。
日薄西山,品月完成了一天的教程,再次回到皇后面前。
「母后,月兒有一個請求,望母后恩准!」她長身直立,螓首半垂,雙手相握放至胸口下方約三寸處,一副嫻靜模樣。
「說來聽聽!」皇后正坐在雲榻邊上侍弄幾株溫室花兒,應得漫不經心。
「月兒想,今晚便留宿在宮裡,不回璟王府了。」她直言不諱,皇后詫異地抬頭。
「什麼?本宮沒聽錯吧?你要留在宮裡?!」
「是!」品月再次肯定,流海遮住了眼眸,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那你倒是說說,為何不願回去?」皇后的目光並不凌厲,卻彷彿可以看透人心。
品月看了她一眼,輕聲辯解:
「昨日在府中,月兒一時衝動跟王爺頂嘴,惹得王爺不高興,想必氣消之前不想再見到月兒了。月兒也自知犯下大錯,故想請母后收留,待王爺氣消了再回去請罪!」
「你倒是一點也不避諱!」皇后輕歎一聲,聽不出是何用意,「也罷!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正好多學學宮中規矩。另外,既然要留下,就等過了慶典再回去好了!」
「謝母后恩典!」她輕輕勾起唇角,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了。
與其在璟王府一直受氣,還無處可躲,倒不如就這樣呆在落霞宮,那些個人和事,卻也眼不見心不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