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姬把品月手上的布條一根根解下來,原本蔥白一般的手指被水泡得白白脹脹,沒有一絲血色,其間還有淡淡的絲線勒痕隱約可見。
又過了約摸一刻鐘的光景,品月的手指逐漸恢復原狀,不過,被媚姬這麼一折騰,似乎還真的使手指變細了一些,至少那枚戒指已經開始鬆動了。
「這樣就好了,我去拿香油。」媚姬欣喜地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小碗,裡面盛著一點點色澤微紅的香油。
媚姬用手指蘸了些油塗抹到品月的手指上,直到全都塗勻才停手。
「現在再試一下!」她自言自語地說著,食指和姆指捏住那枚戒指小心地來回晃動。
也許是抹到品月手上的油起了作用,那戒指竟然被褪下了三分之一。
兩個人都十分高興更加用力地往下取,可關節臼略微隆起的肌肉成了最大的阻礙。
媚姬又往上抹了些油,品月也幫忙往下拽,只見她左手捏住那戒指,左一下、右一下地用力晃動,漸漸地將戒指從關節處褪了下來。
過了那個關節就完全取下來了,媚姬把戒指捏在指尖把玩。
「也沒什麼稀奇的嘛,宇文濯也真小氣,送這麼個禮物還不許你摘下來,真是的!」
品月沒有說話,只是從她手中接過戒指,二話沒說就走到窗子邊用力拋了出去,目光隨著它「咕嘟」一聲落到樓下的人工湖裡。
「這下總算省心了,眼不見心不煩!」她輕鬆地笑笑,悠閒地轉回身,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媚姬讚許地點點頭,也幫忙把那些東西歸於原位。
「既然問題已經解決了,你可要好好跟王爺相處,不要使小性子。讓人聽說璟王妃新婚之夜就被冷落,可不是什麼好事!」媚姬語重心長地開導她。
「知道了,我會找時間跟他解釋的。」品月微微一笑,似是十分贊同。
「王妃,宇文公子求見。」門外傳來小丫頭的通報。
兩人同時一怔,品月微愣後開口:
「知道了,請他大廳稍坐,我這就來!」
「他這時候來找你幹什麼?」媚姬邊納悶邊為她整理儀容。
「誰知道,看看再說!」品月倒挺看得開,稍做整理便下樓去了。
大廳裡,宇文漱並未落座,而是站在廳中,仰頭欣賞正對著門放置的屏風。
「宇文公子好興致啊!」品月緩步從樓上走下來,笑意盈盈地來到他的面前。
「宇文漱見過王妃。」他雙手相握抬至胸前,微微躬身作揖。
「大家朋友一場,何必多禮?」她輕盈一笑,伸手指向一邊的椅子,「請!」
「王妃請!」他也做了個同樣的動作。
兩人相繼入座,一個丫頭隨即奉上清茶。
品月看上去極為平靜,令宇文漱疑惑不已。
看她的樣子,倒是一點也不在意洛璟夜不歸宿的事。
「在下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只為取回昨日舍弟贈與王妃的戒指。」他開門見山,目光不由得落到她白皙纖柔的右手上。
看不到戒指,他忍不住一滯。
品月卻是在聽完他的話後就愣了,神色微顯尷尬:
「這個……」
「怎麼了?」她的神色讓他不自主地緊張起來。
「實不相瞞,那枚戒指就在宇文公子來之前不久,已被我丟掉了!」
「什麼?!丟哪兒了?」他大驚失色,條件反射似地彈起身子,看上去十分著急。
「呃,後花園的湖裡。」品月也忍不住站起身,怎麼看他的重視程度,感覺好像自己丟了一件價值連城的至寶呢?
宇文漱也沒有再囉嗦,而是快步出門直奔後花園而去。
品月緊隨其後,兩人前後腳到達湖邊。
「是這裡嗎?」他一邊問一邊回頭去看品月軒的小樓,心裡還在估測著拋物線的角度。
「應該就是這邊!」她微帶愧意,像極了做錯事後不敢面對老師的小學生。
宇文漱不再說話,閉上眼睛,似乎連呼吸也輕了許多,看樣子倒像在傾聽著什麼。
品月也不敢打擾他,只是安靜地守在一旁。
「奇怪,怎麼會感應不到呢?」
好一會兒,宇文漱才睜開眼睛自言自語。
「什麼感應不到?」品月走到他的身邊,只見他微微搖頭,好像不願透露。
品月知道自己不便多問,只好選擇沉默。
宇文漱又觀察了片刻,一無所獲後回頭看她:
「事已至此,在下也只好告辭了。」
「呃,真不好意思!」她微微侷促地對上他的眼眸,「不過,那戒指,很重要嗎?」
宇文漱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她,既像無奈,又似惋惜,好像還帶了那麼幾分悲天憫人的感覺。
「那我就不送了,宇文公子慢走!」被他盯得心裡發虛,品月垂下眼簾開口。
「……告辭!」又過了一會兒,他再次抱拳,瀟灑地轉身離去了。
品月一直目送他消失不見才回神,卻又怔在湖邊暗自傷神。
她不曾注意到,品月軒的拐角處,洛璟正怔怔地凝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