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兮寒:推薦一下,看這章的前半段的時候,讀者朋友可以配上一段音樂,我個人推薦《梅花三弄之梅花烙》中的《癡情不是一種罪過》
山腳,山腰,山頂皆是有著各自不同的時節。點蒼山的峰巔終年白雪皚皚,經夏不消的蒼山雪在風和日麗的陽春三月越是顯得如此晶瑩寧靜,在夕陽的斜射,光芒四照下,宛如是個冰清玉潔的水晶仙宮。多美好的景致!光是想像就夠人心曠神怡的了。
然而,此刻於崖頂卻立著一個白衣飄然,足以令日月光芒,天地皆以失色的男人。風起雲擺,那一襲的銀白,襯點著他飄然絕美的身姿,縈繞的白雲霧氣,點綴著他的神秘。那眉宇間解不開的淡淡憂愁,也足以深深糾疼了山川草木的心。
蓮步輕踩,紫衣女子踏雪而來。在離南宮羽辰有著一尺之遙時,她頓住了腳步,看向他的眸光 變得幽深,像是在思考什麼?隨後芊芊玉手略抬,掀去了面上的紫紗,露出自己原本傾城絕色的面龐。是她——
是她!夜顏奕!竟然是夜顏奕!!
「南宮羽辰,散佈出盟主令出現在江湖,讓武林因為你開始大亂,你讓我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三年前,姝兒的事令我悔之莫及,如今時過三年,我已略微理出點頭緒,這招只是引蛇出洞罷了。」會有人忍耐不住出手的。當然,他現在是不會告訴她,他能理出這個頭緒,給他當頭棒喝的人是誰。
「三年了,當年三妹絕情的對你說了那番話,你對我三妹還不曾忘懷嗎?」
「是啊,三年了。」南宮羽辰望著那裊娜的升起又淡淡地飄去的白雲,嘴角浮著一抹淺淺而又飄渺的笑意。「三年了,你心中的傷可曾平復,亦或許三年了你可曾忘記他?」
「愛、恨、嗔、癡,皆是世間人的一個盲點,我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如何放的開曾經那段刻骨銘心的傷痛呢!」第一次,夜顏奕如此清晰在他人面前坦誠自己的脆弱,坦誠自己對紫翌楓的思念。
「那你三年前還捨得拋下自己的孩子,一消失就是三年。這三年間你不曾踏足雲城,有時候難道不覺得自己太過於殘忍了嗎?」
「身為武林領袖的武林盟主,可是卻製造如今武林的翻天大亂,你可曾覺得失職呢?」
「武林盟主只是虛名而已,皆是年少時的好勝心強,到如今卻是卸不下這個重任了。」南宮羽辰自嘲似的一歎。
「渺渺紅塵,短短幾載,孩子是愛的延續,可亦是我悲傷的痛楚。從孩子的出生我就知道他和他的父親必定及其的想像。」算她自私也好,說她薄情也罷,縱使那個孩子是她和楓生命的延續,但是她也不想讓自己對楓的愛轉移到孩子的身上,與其睹物思人,她寧願早早放棄,可是放棄這個詞做的哪有說的容易,何況那個是她懷胎十月的親生骨肉呢!
然而有些東西只是深埋心裡,還未觸動琴弦噴發而已罷了!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
「忘情丹,忘情,斷愛,哪有世人說的這般容易啊!」
「他是我傾盡一生所愛的人,我何其捨得將他遺忘!我恨過,我怨過,斷淚忘情,有恨無心,恨也是需要付出感情的。」當初的忘情丹,她根本就沒有服下。人,已經不再了,她何其捨得將他唯一的記憶都抹煞掉呢!
「既然你忘不掉,何以讓我忘掉呢?」南宮羽辰搖著折扇轉身,溫暖如昔的雙眸看向了夜顏奕。眼神清澈,靜如潭,深似海,然而裡面埋藏的是深深的寂寞,是一種旁人給不了,化解不了的寂寞。
「南宮羽辰,我們是幸運的人,同樣也是不幸的人。」幸的是皆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終身不悔的愛;不幸的是在誤會,在時光中蹉跎了彼此的緣分,有緣無分罷了!
南宮羽辰單手背於身後,不再言語什麼。他負手而立,白雲浮繞在身際,就像是踏雲而來的謫仙,那一舉一動都透著自己獨特的魅力。
夜顏奕也調整了目光,看著遠處的雲霧,波光溢動的雙眸泛著別樣的動人光澤。從袖口處取過一支通透碧綠的玉簫,唇畔輕吻。一陣柔婉嫻雅的舒緩的曲調響起,仿若讓人覺得閒庭信步,又似行走於飄渺山峰之巔。白皚皚的山頂,高處不勝寒。冷風撫面,發已成霜,然曲音依然流暢,縈繞不絕……。
白衣飄然,紫衣臨風而立,茫茫雪山,兩個足以令天地失色動容的人有著難以言喻的絕代風華。
紫宮內一間佈置的豪華又不失古韻的房間內,夜顏奕斜坐於床畔,斂眸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黛心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她有些擔憂的開口道:「宮主,天晚了。您該歇息了。」
「黛心,為了斷絕自己的傷痛,三年前我竟然忍心拋下自己的親生骨肉,作為一個母親,我是否太自私了?」
「王妃……」黛心面帶郁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一聲『王妃』更像是帶回了她前世的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哭的更是不甚淒涼。
從王爺派自己去伺候這位主子時,到現在王爺已經走了三年,她伺候王妃已經四年了,她瞭解這王妃的種種性情:開懷大笑的,無憂無慮的,小女兒心性的嬌羞,生氣時委屈卻強裝堅強,傲然決絕的,痛徹心扉的傷痛時的淚水,冷漠淡然……這種種性情讓人不心疼都難,可是她知道王妃再也不會有王爺在世時的那種無憂的笑容。
這三年來從她離開王府的那一刻起,她不曾再見到她哭過,也不曾聽她提起任何有關王爺和她自己兩個孩子的事情,為何如今卻……??今天她去見了南宮盟主,是談及了什麼嗎?
「黛心,三年了,我累了,好累好累!三年前我就想隨他而去。」她願意生相從,死相隨,可是……一切都是不由人。
趴在床側,夜顏奕哭的一塌糊塗,脆弱無比。看的黛心好心疼,眾人所知的紫宮宮主處事不留情面,淡漠無比,可是又有誰知道她在背後的脆弱和無助?
「王妃,王爺怎麼捨得願意看到你如此模樣呢!」黛心也帶著些感傷,超出婢僕關係的輕拍著夜顏奕的背,這四年多的相處,兩人早已有了超出婢僕的朋友情誼。
嚶嚶的啜泣聲深深揪疼了黛心的心,她何其捨得看到王妃如此失意,傷心,脆弱的模樣!不過強撐了三年,如今終於找到了一個爆發點也許今後的日子會釋然很多吧!
不知過了多久,一記濃濃的鼻音聲傳進了黛心的耳畔:「黛心,我們明天動身回雲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