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幽暗的房間裡燭光跳動,勞碌了一整天的子夜,終於將秀嫣的兩個女兒哄睡。
連日來的悲傷加勞碌,把子夜折磨得形容憔悴,幾近透支。
勉強支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子夜給兩個熟睡的孩子掖了掖被角,這才揉著酸痛的腰背挪向門口。
儘管低頭走路,可異樣的感覺還是讓子夜倏然駐足,猛抬頭,昏暗的光線中迎上一對冰冷凜冽的眸光。
司馬師不知何時佇立在門前,面無表情地冷冷地注視著不知所措的子夜。
子夜背上一寒,急忙側身低下頭,給這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讓路。
耳邊傳來一聲鄙夷的冷哼,子夜順著低垂的目光,看到司馬師歪歪斜斜地從身旁走過,直奔兩個女兒的臥榻。
子夜生怕再惹是非,低著頭向外緊走。堪堪走到門口,就聽身後傳來陰測測的一聲,「怎麼,就想這麼走?」
子夜腳步一頓,沒敢回頭,就勢福了一福,低聲道:「大公子安歇,子夜告退。」
「哼,誰說讓你走了?」司馬師帶著醉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子夜微蹙眉頭,「公子還有何吩咐?」
「給本公子脫掉靴子。」
子夜倏然抬頭,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迎上醉意斜睨的司馬師。
司馬師看到子夜下垂的雙手攥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這才百般不情願地徐徐走向床榻。
看到子夜走向自己,司馬師嘴角噙著冷笑,慵懶地靠在床頭,索性翹起二郎腿來回悠蕩。
子夜蹲在司馬師面前,深吸一口氣,這才伸出一雙瑩白的小手去抓司馬師的靴子。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抓到靴子,可任憑子夜牟足了勁,還是脫不下來。
子夜霍然抬頭,晶瑩銳利的眸光直透司馬師的眼底,司馬師猝不及防,臉上現出一絲窘態,隨即一腳將子夜踢翻在地,惱羞成怒地吼道:「蠢婢,連個靴子都脫不下來,要你何用?」
子夜忍痛看著司馬師,淡淡道:「大公子輕聲些,莫要吵醒了兩位小小姐。」
司馬師聞言一怔,瞥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兩個女兒,一股酸楚的感覺湧上鼻端,本來這個時候,應是一家四口相依相偎的幸福時刻,可如今卻少了一個最為重要的人。
恨意湧上心頭,司馬師拽下一隻靴子,憤然擲向子夜。
「噹」的一聲,靴子打在子夜頭上,白皙的額頭瞬間淌下一股殷紅的血流。
子夜呆了一呆,沒有理會額上的傷口,輕輕拾起靴子放在一旁,又伸手去夠司馬師腳上另一隻靴子。
靴子倏然縮回,一隻冰冷的大手捏住子夜下頜,「怎麼,裝可憐?哼,告訴你,沒用。」
子夜垂下眼簾,淡淡說道:「大公子要是不用子夜脫靴,子夜就告退了。」
眸光驟冷,下頜處更緊幾分,「哼,看你我就有氣,這裡不用你伺候,趕緊去找太醫把傷口處理好,我明天不想看你醜上加丑。」
子夜緩緩起身,「一點小傷無需勞動太醫,子夜會自行處理。」
手臂被人鉗住,子夜回首,司馬師冰冷的面孔放大在眼前,「賤婢,你以為受傷就可以讓子上心疼,就可以離間我們兄弟,是嗎?」
子夜輕輕拂開司馬師的手臂,淡然說道:「我忍你,不是怕你,也不是欠你,要欠,我是欠秀嫣姐,欠兩個孩子的。」
司馬師頹然坐到床邊,半晌才無力地揮揮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