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府,司馬懿父子三人愁眉不展,圍坐在書房,几案上,三杯茶盞已經涼透。
司馬師耐不住沉悶的氣氛,顧不得儀態,跳起來攥緊雙拳,滿屋子暴走。
司馬昭面帶憂色,目光茫然地看著火星四濺的大哥,又轉頭看著目光深邃,一言不發的老父,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司馬懿雙手按在几案之上,眸光沉沉地注視著暴怒邊緣的大兒子,冷冷道:「師兒,虧你身為軍中大將,枉有滿腹經略,似你這般兒女情長,遇到一點事情就方寸大亂,為父怎麼能放心將家族振興大業交予我兒?」
司馬師倏然駐足,雙目盡赤,嘶啞著嗓子說道:「爹爹,孩兒自幼隨父四處征討,萬軍叢中取敵將人頭如同探囊取物,何時畏懼過分毫?只是眼下,我的妻兒俱在曹氏對頭手中,我一人生死是小,眼睜睜保護不了他們,兒子實在生不如死,請爹爹體諒師兒心頭痛苦。」
司馬昭站起身,來到大哥身邊,扯著大哥的袖子,低聲道:「大哥,爹爹心中何嘗不懸念大嫂和兩個侄女,眼下形勢不明,我們切不可先自行亂了陣腳,大哥,你坐下,我們在商議商議吧。」
司馬師也抓住弟弟的手,「子上,你說,秀嫣只是到王府說明情況原委,應該很快就回來吧?」
司馬昭望向爹爹,父子倆相視一眼,心中俱是黯然,王府如果死心扣留人質,秀嫣去了,豈能輕易放回?
父子三人正在一籌莫展,忽聽門口校尉稟告,「啟稟宣王,白夜小姐攜兩位小姐回府。」
「啊!快讓她們進來!」司馬懿也有些激動,連連揮手讓侍衛去請子夜,侍衛剛剛轉身,眼前一花,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衝出書房。
片刻之後,司馬昭面帶微笑,牽著子夜走進書房,二人身後,司馬師懷抱一個女兒,手牽一個女兒,陰沉著臉跟了進來。
眾人落座,子夜將王府遭遇毫無保留全盤托出,說到最後,子夜歎息,「唉,不知秀嫣姐對王爺說些什麼,王爺竟然把我和孩子放回,留下她自己在王府,讓人真有些不放心。」
「啪」地一聲巨響,眾人嚇了一跳,循聲一望,只見司馬師手拍几案,怒視子夜,咬牙切齒說道:「曹子夜,我好恨你,秀嫣是為了替換你,才隻身闖入龍潭虎穴,你、你真是個害人的禍水。」
「大哥!」司馬昭攔在子夜身前,喝止大哥。
「放肆!」司馬懿面沉似水,揮手扇了司馬師一記耳光,「混賬東西,眼中只有你的妻兒,你可想過闔府上下數百口人!」
司馬懿手指子夜,「要是沒有子夜姑娘前往王府,那任城王爺一定聯合曹爽他們定我們全家一個欺君之罪,到時候搞不好就要滿門操斬。還何談你的妻兒?」
「那、那秀嫣怎麼辦?」司馬師急得滿面通紅。
「秀嫣,秀嫣做得大義,秀嫣是我們司馬家的好兒媳,」司馬懿目光悠遠,語調卻透著滄桑,「唉,但願老天保佑這孩子安然無恙。」
「宣王,子夜不知秀嫣姐留在王府是如此危險,早知如此,我定然不會回來。這樣吧,子夜這就回到王府,去替秀嫣姐做回人質。」
子夜說著站起身就向門外走,司馬昭從後一把抱住,沉聲道:「子夜,你怎會如此糊塗,王爺要不是看到大嫂比你更有價值,又怎會輕易放手?你這樣回去,豈不是辜負了秀嫣姐一片心意?」
子夜淚水潸然而下,「子夜死不足惜,可秀嫣姐尚有兩個幼兒,她們需要母親,子上,你要我怎能安然留下?」
「子夜,你莫要哭,秀嫣見你時,可說些什麼?」司馬懿蹙緊眉頭問道。
「秀嫣姐說,要我轉告子元,三日後再做決定。」
「好,就等上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