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猛地翻身坐起,手撫胸口處,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十年前,胸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方才幻境中那個俊美如玉的男子是誰?為何他一出現,就有一種心痛欲碎的感覺?
子夜實在無法安然躺在床上,摸索著下床,穿上鞋子輕輕走出屋子。
月光如水,園中一片靜寂,子夜信步走到小橋邊,倚在欄杆上,低頭望著水中圓圓的月亮。
「這麼晚,想什麼心事呢?」身後傳來子上低沉輕柔的聲音。
一件大氅披在子夜的肩上,子上也挨著子夜,手扶欄杆望著水中的月亮。
「子上,」子夜輕聲開口,「你看這月亮美嗎?」
「嗯,很美!」微風拂過,子上身上竟然傳來濃郁的酒香。
子夜有些詫異地扭頭望著,這個讓自己琢磨了一晚上的男子,這是自己眼睛復明以後,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看到他。
平靜如水的臉上,只顯示出清逸和儒雅,舉手投足間卻帶出令人凜然的霸氣,溫柔的眼波下面,卻是深不見底的一湖幽潭。
平心而論,司馬昭這個名字,在子夜的心目中,曾經只是一個千古佞臣的符號,可是上天弄人,自己一失足落崖間,竟然捲入冥冥輪迴,與他交錯時空相遇。
這是怎樣一場緣分?也許只有天知、地知,子夜卻不知。
子夜輕歎一聲,指著微風吹皺的水中月,「子上,你看,再美也是虛幻的,真實的在天上,虛幻的在水中,水中的注定你永遠也得不到。」
「呵呵呵,」司馬昭低頭看著漣漪中的殘月,居然癡癡笑出聲來。
仰頭喝下杯中酒,這才背靠欄杆,望著子夜,醉眼迷濛地說道:「夜兒,這有何難,如果你在天上,我願化作一縷浮雲,簇擁在你的身邊;如果你在水中,我願化作這一池清波,擁你在懷。你、你是逃不了的,呵呵。」
「呵呵,呵呵,」子夜一陣苦笑,儘管知道司馬昭說的是酒話,可心中還是莫名的感動。
子夜不敢回應司馬昭灼灼的目光,只好起身準備逃走。
身體突然被一雙手臂緊緊擁住,無法前行,原來司馬昭從身後抱住子夜,滾燙的臉頰摩挲在子夜耳邊,喃喃道:「夜兒,你到什麼時候才能承認,你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子夜啊!」
子夜駐足,心中湧起酸澀和淒苦,差點脫口而出自己就是子夜。
可話到唇邊又緊緊閉上嘴巴,此話出口,自己就再也無法脫身。
這個時代我注定是匆匆過客,難道我走的時候,要把天人永隔的所有悲傷,都留給這個多情的男子嗎?
不,不,那樣的話,就是回去了,我又怎能心安?這跨越千年的愛情真是無法消受。
子夜用力掙開司馬昭的懷抱,神情淡淡地說,「子上,我想你是喝多了,我是白夜,絕不是你在找尋的子夜。十年了,物是人非,你要找的人,也許早已不在人世,你又何苦自尋煩惱呢?」
身後沒了聲息,子夜強抑回頭的衝動,抬腳向靜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行來,子上居然沒有跟在身旁,子夜心中卻輕鬆不起來,自己這些話不知要多傷子上的心?他,他能承受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