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王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前邊,他眉峰緊蹙,面色極為黑沉,多日來平南大捷的喜悅已被剛才薇兒決絕離去的不快所取代。
此次封賞,父皇定賜封薇兒為百慧公主,一旦正式祭天拜祖,薇兒就正式為皇族之人,永遠不能再為軒王妃了,因此,軒王今天這進宮之路走的是異常艱難,異常焦心。
文武百官恭敬地將功臣們迎入宮內,紫薇坐著馬車進了宮門,進去不久便下了馬車,步行來到太和殿。
登上漢白玉台階,看著巍峨聳立的太和殿,不由令人肅嚴起敬,漢白玉階梯兩側,御林軍森嚴壁壘侍立在兩旁,高階之上太和殿門外恭候著一班執事太監。
太和殿是朝中議事聖殿,高脊碧瓦,漢白玉雕欄,宏偉壯觀;金玉浮雕,彩簷紅廊,處處彰顯著尊貴與奢華。
軒王與眾功臣進入金殿面君,紫薇則暫時被安置在偏殿內侯旨,眾功臣很快封賞完畢,退出大殿,接下來傳旨紫薇覲見。
紫薇慢移蓮步走入金殿,裊裊玉立在大殿中央,高高上座的是罕王朝的帝君,叩拜君王山呼萬歲。
看著這個氣質脫俗,翩然若仙的俏顏女子,神態自若地步入金殿,兩旁的文武百官看直了眼,每個人都在心裡讚歎這女子的高雅而尊貴。
軒王側立一旁,凝視著那裊婷身影,面色愈加黑沉,鳳眸亦愈加深似寒潭,文武百官暗暗猜測在他那幽深潭底,此時泛動的究竟是悔恨還是酸楚。
皇上讚譽紫薇一番,遂頒旨賜封:
穆紫薇聰慧賢德,忠貞愛國,獻曠世之謀略,為平定南郡立下奇功,朕深感快慰,特賜授封號為貞德聖女,封為百慧公主。因先帝忌日在即,祭天拜祖儀式延至百日後進行。
皇上聖旨一出,軒王黑沉的面容方才轉晴了許多,百日之期,他將有一百天的時間爭取薇兒的芳心,百日之內,只要薇兒開口拒受百慧公主的封銜,父皇定會應允的。
皇家歷朝的皇子王孫之妃,以往若是不受寵都是被貶落在冷宮,令其自生自滅。軒王休妃,這在罕王朝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人們鄙夷蕭家之女的無德不貞,唾棄之聲充其市井各個角落,這次欽封旨意頒佈於世,為貞德聖女歌功頌德的聲音淹沒了那些流言蜚語,紫薇的名聲即刻來了個大翻身。
「薇兒,朕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軒王妃,一個是百慧公主,隨你所願。」
御書房龍書案前,恭敬地站著軒王和紫薇,皇上溫和地跟紫薇商量,只因在軒王府曾經金口玉言親口答應薇兒,封薇兒為百慧公主不改了,所以,今日才下詔賜封。但薇兒可是軒王妃最佳人選,軒兒似乎也不想放棄這個王妃,因此,他還是希望紫薇與軒兒再續前緣,喜結良緣共度一生,這是皇上的心願,也是為了慰祭穆丞相的在天之靈。
呃,不是已經賜封完了嘛,現在她的身份已經是百慧公主了,皇上又來這麼一選究竟是為哪般?
「父皇,您讓我自己選?」紫薇眨著長睫,疑惑地著看著皇上。
「朕不強迫你。」
「那,我尊重父皇的賜封,做百慧公主吧。」
「薇兒,父皇讓你選擇,你要認真些,不要敷衍了事。」軒王黑沉著臉在一旁叮上一句。
「二哥,我是認真的。」秀眉輕輕一挑,那冷逸的神態與今晨的溫柔之綿簡直判若兩人,直讓軒王內傷瀝血。
「呵呵,不急,薇兒,你還有一百天的考慮時間,一百天後可就不能更改啦。」皇上在提醒紫薇還有選擇的餘地,又暗意安慰軒王不要急躁。
「不用考慮,兒臣現在就叩謝父皇恩賜。」紫薇跪身拜下。
「薇兒,我相信你今晨對我是真心的,可你……可你……」軒王深深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心愛之人,痛心的閉上眼睛,心在痛呼,薇兒你要折磨我到何時才肯罷休。
太監總管林公公站在一旁好生詫異,先皇忌日在一個月以後,現在蠻可以行祭天拜祖的之禮,為何還要等到百日之後?
想必皇上也是為軒王吧,想當初到軒王府宣讀封妃聖旨之時,軒王對王妃那鷙氣的樣子,看著都讓人膽寒,不過,看看現在他悔恨的模樣也怪可憐的,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薇兒啊,做了百慧公主就要在宮中居住。」
「父皇,兒臣和哥哥剛剛相認,很想與他們再相處些時日,所以,兒臣請求回穆府和哥哥嫂子住在一起。」有誰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她可不想把自己關在這麼一個華麗的籠子裡失去自由。
「既然如此,那就隨你意願回穆府住吧,不過,穆將軍在南郡還有馬營的一些事物沒有做完,還得延遲幾月才能回京,在穆將軍回京以前你就住在宮中吧。」
「遵旨,多謝父皇安排。」
「林公公,帶百慧公主先去拜見太后,薇兒,你先在太后的華安宮住兩日,朕派人為你修繕百慧宮,以後你就住在百慧宮。」
「是,父皇,兒臣請旨到昭陽宮看一看。」紫薇輕聲咬准了昭陽宮三個字,縱使昭陽宮已經被皇上封宮九年不許任何人踏進半步,今天她也要進去探一探。
軒王心內一震,撩起眼睫驚疑地看向她,皇上微愣,緩緩起身度出御書案,來到紫薇的身旁,默默盯視她片刻,然後,幽聲歎道:「凌愛妃已經離去很久,昭陽宮很寂寥了。」
「父皇,兒臣自幼仰敬凌貴妃,很想到她的宮中感受一下她住過的地方,以慰兒臣的仰敬之情。」
紫薇雙手在袖中暗暗攥緊拳頭,既然入了宮,機會難得,一定要試一試,為父親的冤案平反昭雪,讓親人的在天之靈永寧安息。
「朕准了。」
「謝父皇恩准。」
「嗯,都下去吧。」
「是,兒臣告退。」
皇上看著紫薇離去的背影,心頭泛上一絲希翼。默然坐在御書案的座位上,心思悠悠難平,那份思念之痛纏繞他快十年了,愛妃的亡靈依然漂泊在外,沒有安置到祖廟,難道她的冤案會永遠石沉大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