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郭江權低頭卻發現她脹紅著一張臉。「一定是,不然臉怎麼這麼紅?」
「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他又繼續撫摸她的面頰,緊張地說:「你總得說我才知道怎麼辦啊。」
窘得宮風幸不知該如何是好,兩人貼得太近了,而他又裸身……
「我……我要回房間。」她低低地說了聲。
「什麼?」他沒能聽清楚,稍稍挪開了兩人距離,試圖聽得更清晰。
宮風幸乘隙,一溜煙就奔回自己房間,砰的一聲甩上門。
他情急地奔到她房門前,敲打著門。「風幸,你還好嗎?真的沒有發燒?到底怎麼了?」
她在房門另端,背抵著門,依然一臉尷尬,這人是真遲鈍還是故意佯裝無辜?莫名其妙看到別人裸體,還能有什麼反應?
「你別不吭聲,這樣我會更擔心。」他實在太憂心,只得語出恐嚇。「二選一,看是要告訴我到底怎麼了?還是要我破門而入,你別以為我辦不到。」
這可惡的傢伙!爆風幸想得橫眉豎眼,這種事情非要她親口說?自己光著身子還毫無所覺?
「我數到十,一……」
他才剛開始數,就聽見她輕聲地喊:「衣服!」
「衣服!什麼衣服!」
「你的衣服。」
「我的衣……」他低頭後倒抽了一口氣。「天哪!」
自己竟然沒穿衣服,這……怎麼會?
啊,他剛去沖澡,想著家裡沒人就沒帶衣服進浴室,沒想到才剛走出來就碰到驚聲尖叫的宮風幸,一時之間忘了自己光著身子,連忙奔回自己的臥房,邊套衣服時,郭江權頓時懂了打從宮風幸進門之後的怪異行徑——原來是害羞啊。
他忍不住微笑,又不是素不相識的陌路人,裸裎相見還一度是每天上演的戲碼,幹麼害羞?靈機一動,那麼也該把「色誘」列入計劃裡嘍,於是本來已經穿上身的襯衫換成了合身白色T恤,牛仔褲也變成了白色短褲。
聽到砰砰砰的敲門聲,宮風幸才悠悠轉醒。
被郭江權的裸身嚇了一大跳後,她發現好不容易恢復的力氣頓時流失得丁點不剩,於是只好到床上躺著,沒想到還真的睡著了,只是卻作了夢,而且還是春夢……
其實也不全然是春夢,夢該是未曾發生的事情,而她不過是在夢中重溫了兩人曾有過的旖旎床事……
該死的郭江權,聽著砰砰砰的敲門聲,她皺起眉暗自咒詛地低語,都是他害的!吧麼光著身子示人?這下可好了,拋了工作回家休息卻因為夢而更累……可惡!
「已經是晚飯時間,起床吃飯了,風幸。」敲門聲和呼喚聲交替著。
「我不餓。」她吼了回聲,沒想到就聽見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該死,忍不住又咒罵了聲。
「不餓也得吃東西,鐵打的身體也要吃飽飯才能維持。乖,快點出來。」
乖,我的老天爺,這哪門子鬼話,他以為自己是誰。
春夢加肚子餓再加上睡眠不足以及這句自以為是的話語,終於讓她動起怒,霍地就從床上爬起,惡狠狠地開了門,睨眼看著正準備繼續敲門而抬起的手。「你最好是準備了足以媲美阿基師手藝的料理。」
其實這真的是負氣話,都已經「白吃白喝」這麼段時間,他的好手藝是無庸置疑。
只聽得他說得意氣風發。「阿基師!我怎敢和他比,不過可以拍胸脯掛保證,至少能讓你永生難忘。」竟然乘勢挺起厚實的胸膛向她。
關於自己的手藝,郭江權的確信心滿滿,關於自己的身材也同樣信心十足。這是色誘第一步,先用食色抓腸胃,又用美色搶關注的目光。
這次可是火力全開,準備的料理全從她的最愛下手。
也許因為「裸」嚇過,這胸膛突然顯得有點小巫見大巫。宮風幸倒是篤定地閃過,就走往廚房。
只是一到餐桌,縱有再大的火氣也很難點燃,那是她最愛的五羹腸旺還有客家小炒。
「這……」她驚詫得啞口。
郭江權卻把餐椅拉妥,讓她坐下,端上熱騰白飯。「你的最愛吧,希望口味也可以變成是你的最愛,快吃吧。」
他怎會知道?她還在猶豫,肚子已經不爭氣地又咕嚕嚕地嗚叫,只好尷尬一笑,動筷大啖。
真的超級好吃!淋上腸旺醬汁,她結結實實吃光了半碗,之後又配食那鮮美的客家小炒,吃個碗底朝天。
看得郭江權一臉喜意,會知道她愛吃這兩道菜還是徵信社提供的消息呢。
隨即又遞上一大碗熱騰的苦瓜排骨湯,這可是他自己的最愛。「味道如何?甘甜又清爽?」這才是苦瓜排骨湯最完美的味道。
宮風幸只能點頭,拿起湯瓢舀湯,入口的溫潤滑順,在唇舌間化融的甘甜,教她捨不得開口,真的好好喝。
啜飲之際,她想起了他曾說過的話——煮上七生七世我都願意——是洞房花燭夜之後的早晨,他為了她做了生平第一次早餐時所給的承諾……
她想得出神,忽而喝嗆了,手一滑打翻那一大碗,灑了自己一身濕。
郭江權驚得低喊,近身就抓起面紙往她身上擦拭。「有沒有燙到?」
盡避是擔心她燙傷而有的動作,但他的一雙大手卻幾乎遊走了她胸前春色……她忙伸手攔阻,尷尬地嚷:「我沒事,沒被燙到。」
他卻渾然未覺。「不行,到浴室用濕毛巾處理一下。」
隨即扯著她到了浴室,弄濕了毛巾,就往她身上蹭……
她根本無法推拒,一雙手幾度攔阻,卻怎麼也沒有用,直到兩人面面向對……
郭江權這才愣了愣,發現自己一雙手不偏不倚各自覆蓋在那久違的粉頸酥胸,目光所及,她微濕襯衫下的渾圓若隱若現。
他怔怔地,突然屏住了呼吸,一雙手也就此定格。
好一個慘烈,本該是色誘者卻變成被誘人。
那一夜,春夢無邊的是郭江權,心事無垠的是宮風幸。
那一晚的突發狀況,教兩人變得生疏有禮,這一點最最懊惱的莫過於郭江權,沒想到「色誘」竟落得這般發乎情止乎禮的下場,教他如何抱得美人歸?
只是他暫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開始藉故慢跑避開了晚餐時間,而他回家時間也抓得剛剛好,來得及收拾善後,讓她得以享用美味的晚餐還不用動上一根手指頭料理、清洗。
然而,宮風幸卻突然感覺有那麼點空虛,畢竟這段時間,只要回家總是有他在,餐桌上兩人也許談得不是十分熱絡,但氣氛也算融洽,因此突然讓她一個人獨自吃飯,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辦?宮風幸決定更加賣力地工作,只有工作可以讓她暫時放下這無解的煩惱,一通需要修改設計圖的電話,讓宮風幸忙得焦頭爛額,室內設計最怕遇到三心兩意又耳根子軟的客戶,偏偏這類客戶總是有愛亂出主意的親朋好友,因此一整個下午,她都在努力說服客戶如何平衡各方意見作最後的結論。
好不容易定案,已經逼近下班時間,宮風幸的脖子早已經酸痛得無以復加,偏偏電話響了,是老闆Peter柯從隆。
「Peter?什麼事?」
「晚上有空嗎?」Peter在電話彼端說道。
「需要加班嗎?」她懷疑自己還有體力工作,今天真的太累了。
「不是,你需要加班嗎?案子還沒處理好?」
「不,沒有,都處理好了,只是以為你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如果是,你會答應?」
「當然啊,你可是老闆耶,不過,真的需要幫忙嗎?」
「是需要,不過不是公事而是想找你一塊吃頓飯。」
「為什麼?有什麼事需要商量?」怪了,Peter怎麼突然約她吃飯?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吃飯?」他反問。
「也不是啦,只是有點意外。」
「是嗎?那麼以後常約就會習慣?」Peter在話筒彼端微笑說道。「那麼我可要常打電話了。」
「這倒是不用啦。」
「那就約公司巷尾那家蒙古火鍋店嘍。」Peter說。
「唷,好啊。」
掛上電話,宮風幸突然想起淑美曾說過,Peter好像對她有興趣。
是這樣嗎?所以約她吃晚飯?應該不是吧,鐵定是自己想太多。
收拾包包時,驟然看見桌旁的便當盒時,她猶豫地想了想,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郭江權,告訴他不用準備晚餐?
算了,這個時間點說可能也來不及了,就當成明天的便當菜好了,況且兩人避不見面好一段時間,打電話好像也有點怪。
心意已定,她和同事們道了再見,就走往約好的地點,一進門就看見Peter朝她揚手,沒想到他來得比她早,該是掛了電話就出門了吧。
這家火鍋店店如其名,陳設裝潢充滿著塞外情調,一張張大漠荒野的照片大幅陳列在牆面上,走入包廂,則可見乾燥的皮草散置、一張張繡著奔馳大馬的紅色旗幟高掛,企圖彰顯豪邁的蒙古風味。
盡避就在辦公室附近,宮風幸倒是第一次來,因此有點著迷地看著週遭的一切。
「先點菜吧,工作人員等著呢。」Peter提醒著。
宮風幸尷尬地致了歉,隨即點好了菜。
「就這麼愛設計?」Peter輕笑說道。
「是很喜歡啊。」她終於把心思轉回Peter身上。「怎麼突然想來這吃飯?」
「也沒什麼,就只是沒試過,剛好想來,就約了你,不過要約你還真是不容易。」
「哎,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中午你有愛心便當,晚上又老是加班。」
「哪有老闆抱怨員工加班的。」
「你沒必要這麼拚命,真的忙不過來就跟我說,案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累壞了怎麼辦?」Peter說得一臉心疼。
宮風幸卻絲毫沒有察覺,開心地說:「沒問題的,我做得很快樂啊。」
「是嗎?那就好。」
此時服務生送來滿桌的佳餚,都是地道的蒙古料理。
「哇,看起來好好吃唷。」
「是嗎?那麼就不要客氣嘍。」
「沒問題。」宮風幸二話不說,隨即開始吃將了起來。
看得Peter一臉喜意,他一直喜歡看她吃飯。即便是極普通的菜色,她都可以吃得彷彿國宴般美味,如果可以這樣看一生一世該有多好?
今天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約她,只因為他覺得不該再繼續拖延了,那個半途殺出的「表哥」一直讓他提心吊膽的,更別提兩人初次照面的那一眼……不妙,那是男人的直覺,再加上「表哥」的愛心便當菜鬧得沸沸揚揚,這可不是好現象。
席間,Peter和宮風幸先淡淡地聊起最近的案子,不過談著談著,Peter漸漸導引到其他話題,像是旅遊過哪些國家、發生過什麼樣的糗事、家裡的寵物、朋友工作上的挫敗、最喜歡的室內設計師、哪些城市具有的建築特色,甚至擴及電影裡的場景……這是他一早計劃導引的主題,希望藉此拉近兩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