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垛，簾布與垛自成一體，若不是上方懸著五根彩色的雉雞尾羽，與其他雪白的垛幾乎難以分辨誰是誰的。
後來，韓曉君才知道，垛簾上懸放羽毛是極為講究的，普通的族民，只能懸一根普通的黑色雉雞毛，族長才有資格懸放五根漂亮的雉雞羽毛，長老則是四根，族長的直系親屬是三根雉雞羽毛，護衛之類有武藝的是兩根羽毛，唯有一人例外，那是未來的族長君子墨，他的垛外面懸放著的是一隻編製得極為精緻小巧的青龍。有什麼含義，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韓曉君才知道，原來是天下王者的象徵。
韓曉君推動著輪椅，跟在君長生身後，大略瞅了一眼裡面，才發現，這垛與她曾經看到過蒙古包裡面的裝飾略有不同。裡面並沒有毛毯鋪地，反而是竹子編製成的平整光滑的地板，乾淨而清爽。
君長生取出圍棋，擺在檀紅的矮几上。
「你先下。」
沉浸圍棋多年，教出來可以陪下棋唯有孫兒君子墨一人，可惜他最近這段時間出去了，還好送來了會下這種棋的一對孫徒，現在孫徒的師傅來了，他焉能不興趣高漲。
韓曉君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上面還留著猙獰的疤痕，青筋暴出。也毫不客氣，逕直拿了黑子直放在棋盤上。君長生彷彿未見她手上臉上的猙獰，眼內唯有棋子。
半盞茶之後，音兒已端著熱氣騰騰的羊血稀飯進來，也不要韓曉君停下棋，而是站在一邊舀著稀飯，吹涼一下，再送到韓曉君嘴裡。
韓曉君對於音兒給她的細膩照顧，習慣成自然，並未覺得有絲毫不妥。坐在她對面的君長生，卻瞪突了雙眸，他怎麼瞧怎麼不舒服。如果把音兒的年齡放大，這不是一對情侶嗎？
韓曉君手執黑子，在最後的包圍上落子，輕語。
「你輸了。」
語落，音兒也喂完了稀飯，從懷裡取出潔白帶著一縷淡淡藥香的帕子，擦拭著韓曉君嘴角的稀飯漬。
君長生可不服了，開始耍賴。
「不對不對，完全是音兒擾亂了我的視線，我怎麼會輸。」
不可能呀，下棋多年，幾未逢敵手，怎麼可能一個照面就輸了，太丟人了。
韓曉君也不曾想會看到君長生耍賴如小孩的模樣，真難為了他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看來，他的外貌欺騙了不少人，至少這其中有她。
「族長，棋如人生，焉能反悔。」
想她多年教學的經驗，在她手下可教出了許多優秀的棋手，對於圍棋，她可是老本行，當年她是少年下棋天才，如若不是為了父母，又怎麼會去那學校安分地當中學老師。再不濟，也是一個國手了。可惜天嫉英才，她只不過去迪吧跳了個舞，喝了點小酒，就莫明奇妙出現在這個紛亂如諸侯時代的龍騰大洲的鸞國。
咦，不對呀，來古代幾年，未曾見世面有圍棋，怎麼一到了這裡就有呢？
韓曉君狐疑地望著君長生那若有所思，卻又一副耍賴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裡有點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