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正午的陽光漸漸暗淡,世界一片黑暗的時候,身上的人終於從她身體裡退了出來。
眼前一道白影晃過,一個白色的藥瓶落在安小離的面前。
「吃了它。」
他冷冷地說著,命令的語氣。
全身沒有絲毫的力氣,手指顫抖著,她拾起那個白色藥瓶,昏暗的燈光中,她笑了,用最後一絲力氣擰開瓶蓋,微微張開嘴,白色的藥丸被傾倒出來,她干嚼著吼間滾動著,嚥了下去。
「吃了。」
她仍然笑著,彷彿他給她的,不是避孕藥,而是美味的糖果。
「你——」
季宸殤衝了過去,一手打翻了那個藥瓶,五指併攏,攫住她的下顎,雙眸之中,滿是暴怒。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安小離仰起頭,眼裡已經沒有了淚水,剩下一片空洞。
「為什麼?」
她聽話地詢問著。
他滿意地鬆開她的下顎。
「因為,你,沒有資格壞我的孩子。」
原以為會看到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原以為會看到她哭著鬧著反抗著,又或者,會聽見她大罵他「混蛋」,可是,沒有,一個都沒有。她只是一言不發地下床,他的需索無度讓她的腳步有些踉踉蹌蹌,她艱難地走到那瓶藥落下的地方,蹲下去,撿了起來,甚至,連掉落在地上的藥丸也一顆一顆撿了起來。
季宸殤站在那裡,垂在身側的拳頭一點點握緊,手背上的青筋暴突著,在他忍不住想要衝過去狠狠再懲罰她一次的時候,她站了起來,對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我知道了,以後,我每一次都會吃的,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她居然那樣淡然地說著她不會給他帶來麻煩,臉上的笑容,讓他的胸口像被細細的針尖刺了一下,原來,她根本就沒打算懷他的孩子,他給她避孕藥,不過是正合她意而已。
「很好,很好。」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不再看她一眼,打開門離開了。
房門被他劇烈的動作撞擊地發出幾聲悶響,他怎麼了,她不是如他所願了嗎,為什麼,他還是要給她這副表情?
冰涼的液體滴落在雪白的藥瓶之上,那晶瑩的液體之下,分明寫著「事後避孕」的字眼……
季宸殤離開了,然後就沒有回來過。
安小離洗了澡,穿著寬鬆的浴袍,雙手環抱著雙肩,靜靜地坐在窗台上,以前從沒有發現過,原來,一天的時間可以過得這麼快。別墅的窗台所向處,是一篇蔚藍的還,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再次落入海裡的時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夜晚的風,夾雜著海水特有的腥鹹撲面而來,小腹處抽搐著,產生了一股餓意,原來,她還沒有吃過飯。
從窗台上下來,安小離往廚房走去,腿間殘留的酸痛仍然讓她行動不便。空曠的客廳內,沒有開燈,安靜得甚至能聽見她赤裸的雙腳與奢華的地毯親吻的細碎柔和聲音。
打開冰箱,又像是想起來什麼,直覺就要關上,餘光卻瞥見了角落裡,那抹色彩斑斕。
不是愛流淚的人,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卻在這一刻抑制不住地湧出灼熱的淚水。
安小離顫抖著雙手拿出了那盒泡麵。
「季臭男,人家要吃泡麵,就要吃泡麵。」
「不准吃,垃圾食品!」
「彭彭啪啦」亂七八糟的聲音過後,她私藏的泡麵,辛辛苦苦屯下的零食,全都被他判定為垃圾食品,通通扔進了垃圾桶,一陣悠揚的音樂過後,她心疼地看著垃圾車載著她的寶貝而去。
而現在,她好久好久沒有看到的泡麵,居然出現在了她以前偷偷在冰箱角落隱藏泡麵的秘密基地。
季宸殤,你這個大壞蛋,你騙我的對不對,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安小離擦了擦眼淚,撕開那盒泡麵,開水地霧氣蒙上了她的雙眼,此刻,她覺得心裡小小的甜蜜在發酵,再也無法對他生氣。
「哈哈。」
安小離將泡麵迅速端到餐桌上,雙手捏住耳垂,腳下跺著,好燙。
焦急而又耐心地端坐在餐桌前,等待泡麵泡好的過程是一種美好而又難耐的過程,以前每次在這裡吃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深怕被季宸殤發現,全部家當都會被沒收。
「噗嗤——」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時候,季宸殤就像個管家婆一樣,不許她吃她最愛的泡麵,氣得她想跳起來把他的頭髮一根根拔掉。
「開動咯。」
她興奮地自言自語,用精緻的木塊夾起來,送入嘴裡,滿足地嚥下。
「嘖,什麼味兒啊?」
一道尖銳的女聲劃破了這一刻的寧靜,燈光驟然亮了起來,畫面定格在一根長長的泡麵連在安小離的嘴唇和泡麵盒之間。
來人是一個性感嫵媚打扮前衛的年輕女人,一手掩著鼻子,一手在臉部周圍煽來煽去,視線在觸及安小離的時候愣了一下,眼神之中帶著疑惑、打量還有鄙夷。
「殤,她是誰啊?」
「誰啊?」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全身黑色裝束、幾天沒有見到的季宸殤重新出現在安小離面前,只不過,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季宸殤在看到安小離面前的泡麵盒子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斂去,一手再自然不過地攬住身邊的性感美女,溫柔地說道。
「寶貝,你上次不是說你最愛吃泡麵嗎?所以,我專門為你準備了呢,不過,好像被某人吃了啊。」
女人一愣,但很快露出欣喜的表情。
「真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泡麵。」
女人怨恨地瞪著安小離,奸細的高跟鞋踩在長毛地毯上,安小離覺得,十分不和諧。
「喂,你是誰?幹嘛吃我的泡麵!」
安小離苦笑著,那根泡麵隨著她的張嘴滑落,攪亂一片小小的漣漪,她看到,女人避之不及地散開,深怕泡麵的湯汁濺落到她身上。
呵,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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