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是賊:偷上首席心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以後 第7聲 番外——花落【季】節(2)
    濃重的醫藥水味道讓我窒息,醫生護士一撥撥地接著在我身上弄來弄去,我很不舒服,卻不想說話,只是皺著眉,我怕我一說話,就會再次嘔吐,而我的胃裡,已經沒什麼好吐的了。

    幾個小時之後,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我睜開眼,還是模糊不清的,我隱隱約約看見不遠處有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個見健壯,一個嬌小。

    我睜著雙眼,卻毫無焦距,看不清,我居然沒有感到懊惱,反而慶幸我不必馬上去面對這兩個讓我覺得噁心的人,一天之內,連續撞見自己母親和父親的兩段姦情。

    我躺在病床上,其實,早已厭倦了睡眠,我一點都不睏,從醫生們的對話中,我瞭解到,原來,我已經昏迷了三天,難怪,有點餓。

    黑暗中,我聽見母親刻意壓抑住的啜泣與父親無奈的歎息。

    第二天,母親開始試圖給我餵吃的,是很稀很稀的清粥。

    「殤兒,吃點東西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但是卻坐了起來,靠在床上,等待她的餵食。我成了一個徹徹底底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醫生說,我的暫時性視力下降是由於受到了太大的打擊,需要慢慢調節。

    我感到她的手在顫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我張開口,一口嚥了下去。

    「殤兒!」

    母親興奮地叫出聲來,可是,下一秒,我讓她失望了。

    「嘔——」

    我全數吐了出來,連帶著吐出了很說清水,我想,一定吐了她一身。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殤兒,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你還小,都是爸爸媽媽的錯,你打我們也好罵我們也好,求你不要折磨自己。」

    我想張口說話,可是一開口,就是無盡的嘔吐聲,胸口陣陣發痛,我再次昏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三天以後,我醒來的時候沒人,但是,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弄錯了,因為,門外的吵鬧聲漸漸擴大,知道刺痛我的惡魔。

    「賤女人!你居然瞞了我整整九年?!」

    是父親的聲音,伴隨著抽耳光的聲音。

    「季伯年,你沒資格說我!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你!」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母親用如此高分貝的聲音講話。

    「是誰當初口口聲聲會愛我一輩子?又是誰結婚不到一年便常常夜不歸宿,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嗎?自從你換了新秘書——」

    「住口!」父親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打算再瞞下去,我們離婚!」

    「離婚?季伯年,你真是有情有義啊!」

    母親的聲音泫然欲泣。

    「好,離婚,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把殤兒當自己的親身兒子對待。」

    「哈!你到現在還把我當成傻瓜是不是?我季伯年會傻到幫別的男人養兒子?!」

    「季伯年,你別做得太狠!你跟傅蓮珠那個賤女人勾搭在一起,我恨,所以我要報復,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原本以為懷了孕,你會回心轉意,可是,老天爺就是不長眼,孩子居然不是你的,但是,我沒告訴你,因為,我希望你還有一點良知,離開那個女人,可是你卻在我生下殤兒的第二天就去找那個女人,你要我怎麼辦?!你到底要逼我到哪一步?!」

    母親狂亂的嘶吼,父親憤怒的聲音,一字不漏地鑽進我的耳朵,無數個骯髒的字眼在我腦海裡盤旋,生根,然後告訴我——季宸殤,你,是你的母親跟別的野男人生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兩個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不知道是誰最終做出了妥協。我看見母親高高腫起的有臉,朦朧的淚眼,還有父親血紅的眼睛,正憤怒嫌棄地看著我。是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眼睛,看得見了。

    「殤兒?」

    母親試探著喚著我的名字,我想,她一定被我睜大的眼睛嚇到了吧。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我還是沒有回答她,我不想說話。

    「啊——」

    母親終於受不了了,衝了出去。父親瞪了我一眼,然後也走了出去,房門撞擊,發出驚天動地的噪音。

    我茫然地看著天花板,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小小的心靈已經快承受不住,我輕輕按壓著左胸口,那裡,時不時抽痛著,看來,我的心,壞掉了。我是該繼續裝作毫不知情,做我天真爛漫的孩子王,還是離家出走,離開這個讓我覺得噁心的地方,離開那兩個讓我失望透頂的人。

    然而,在我還沒有下最終決定的時候,我看見我曾經最引以為豪的母親被人推進了手術室,垂在雪白床單外的細白手腕,露出來的脖頸,都還在往外汩汩地冒著鮮紅的血。而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父親的手。

    「伯年,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父親情分上,請你,一定要好好對待,我們的,兒子——」

    她艱難地說著,視線看向我這邊,痛苦而又迷離,她還在騙我,可是,我卻不再感到憤怒。

    心跳在那個時刻像停止跳動一般,左胸口痛得麻木,我小小的手指緊緊拽著胸口的衣服,我看到父親的眼眶泛紅,也許,他是愛著母親的,都是那個女人的錯,要不是她勾引父親,母親也不會負氣去找別的男人,那樣猥瑣的男人,怎麼配得上我高貴的母親?!

    我和父親並排坐在手術室外,我感受到他放射在我身上怨恨的眼神,我知道,母親的自殺,跟我或多或少有關係,那是我曾經最愛的母親,所以,我無法原諒她做出讓世人唾棄、讓我無法接受的事情,可是,我更不想失去她。

    急診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了出來,我的心緊緊揪在一起,醫生摘下口罩,露出遺憾的臉,我突然有種毀滅的預感。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父親高大的身軀瞬間變得踉踉蹌蹌,從他看我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仇恨。

    呵,他憑什麼恨我?憑什麼?母親是他和那個女人聯合起來逼死的,管我什麼事,管我什麼事?對,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

    母親的葬禮,轟動而又奢華。他們兩個的醜聞,被他強有力的經濟手腕給封鎖了,父親,不,季伯年,仍然還是那個很讓人崇敬欽佩的商業成功人士。無數的政商名流前來弔唁,可是又有幾個真心的,我跪在靈堂之前,小小的身軀經受不住長期的煎熬,醫生說,我的心臟已經無法恢復到以前的功能了,只要遇到大的刺激,還是會復發,劇痛。

    還能有什麼大的刺激比這不到十天的時間發生的多,發生的嚴重。短短幾天時間,我明白了,我令人羨慕嫉妒的美好家庭原來已經整整持續了九年的粉飾太平,而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不是季伯年的親身兒子。

    在葬禮的最後,我見到了那個母親口中的賤女人——傅蓮珠。她居然一身黑色裝束出現,蒼白憔悴的面容讓我幾乎就要以為她真的在為我母親的死去而感到傷心痛苦,可是,她怎麼可能是,她巴不得我母親早早死去,然後她便可以替代季家女主人的地位。

    「殤兒。」

    她叫著我的名字,然後眼淚湧了出來。

    「閉嘴。」

    有一段時間沒說過話了,我的聲音嘶啞難聽,我不准,不准她用我母親專屬的稱呼叫我。

    「宸殤!」

    季伯年下顎繃緊,發怒的前兆。

    「出去!」

    我提高了聲音,討厭她,恨她,厭惡她,如果不是她,我怎麼可能失去了一切!

    「伯年——」

    她雙眼不斷溢出淚水,她楚楚可憐地像季伯年求助,那眼神,足以讓每一個在場的人投以同情的目光,卻只會讓我更加厭惡。

    「我叫你出去!」

    我不顧眾人的目光站了起來,瘋狂地推著她,我個子小,力氣不大,而她,竟然在我面前直直跌倒下去,她就那麼柔弱嗎?

    「季宸殤!你給我適可而止!」

    季伯年生氣了,急忙扶起傅蓮珠,我看著她在他懷裡哭泣,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傅蓮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季伯年的影子一樣無處不在,我在他面前看母親的照片,在他面前播放他們結婚時候的CD,有意無意在與管家傭人的對話中提到母親……我看到他日漸滄桑的臉,我知道,我的計劃取得了初步的成功,我果然猜對了,他對母親還是有愛的,只是被那個狐狸精勾引了而已,哼,我不會讓她得逞的。

    季伯年開始躲避我,開始夜不歸宿。想逃避我嗎?想逃避母親的存在嗎?不可能!我名義上是季伯年的兒子,我在季氏的出入沒人敢阻攔,我會在他和傅蓮珠單獨相處的時候及時出現,我會撞破他們的好事,很滿意地看到季伯年的煩躁和那個女人的悲傷。悲傷嗎?你自找的!

    我完全不像一個八歲的小男孩,我如影隨形地跟著季伯年,終於,在我穿上母親生前最愛的那件紅色衣服的時候,他崩潰地跌坐在地上。

    我想,我的目的,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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