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兀自摸摸臉上難看的刀痕,冷冷的笑笑,時隔這麼多年,誰還會記得這張臉,更何況,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否還會在當年的浩劫中生還,也不得而知。
誰會知道,生命這東西本是一文不值,等到失去了,才有了它的價值,生命就是用來追憶和感歎的。
入夜,本來白日裡晴朗的天氣到了夜裡竟然有些晦暗,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雨絲,看不清外界的世界,地面上濕漉漉的都是泥土味道。
鐵嬈的房間裡已經燃起了燭光,透光窗子,黯淡的搖曳。
鐵嬈因為糾結於報仇的事情,絲毫沒有睡意,手中握著皮鞭看著燭光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毀容的女人,可真是有點她的出乎意料。
今早去見那個毀容的女人的時候,地窖裡空氣潮濕,氣流不通,到處都是腐臭味道,還有囚犯的呼喊聲,那個女人竟然能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的在稻草上沉沉的睡著。
最重要的是,明明鐵門開著,這個女人竟然不逃跑,老老實實的在地窖裡安穩的睡覺。
不過,哼哼,幸好她沒有選擇逃跑,不然,她的下場會比那張臉恐怖千百倍。
從懷裡取出那只木簪,好奇的來回擺弄,這個好像是從那個女人身上掉下來的。
「三繪。」鐵嬈把在門口經過的三繪喊進了房間,把木簪放在了桌子上。
三繪疲憊的容顏印刻在鐵嬈眼中。
「怎麼,生病了?」鐵嬈問道。
三繪疲憊的抬起頭,做出精力充沛的樣子,微微笑笑,搖搖頭:「還好,受了點兒涼,吃些藥就好了。」眉目間忍不住的低迷。
「今天你和古雲到底是為了什麼動手?」鐵嬈終於問起,本是不想問,但三繪的模樣,讓她擔心。
三繪抬眼看向鐵嬈,跪在地上:「古公子想要離開,三繪假借教主之名想要喂其毒藥,以免古公子有去無回,因……因一言不合,所以動起手來,教主恕罪!」三繪的身體緊緊地貼到地面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看來是燒得不輕。
鐵嬈臉色一沉,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結實的木桌瞬間被砸個粉碎,木簪滾落在三繪手邊,三繪只是拜倒在鐵嬈腳下,無力爭辯。
「我警告過所有人,不准任何人動古雲,包括你,難道你忘了?三繪你太大膽了。」鐵嬈冷冷的轉身,推開窗戶,讓冷風迎面撲來。
「三繪沒忘。」三繪直起身,垂下眼瞼,一言道明,言簡意賅。
「沒忘還有膽量違抗我的命令,三繪,是不是之前本教主太縱容你了,才給你了這種膽量反抗本教主。」鐵嬈抿著嘴唇,眼睛微瞇,閃過危險地光芒。
「三繪不敢,三繪只是怕古雲離開,教主暴怒,急火攻心,於身體無益。」
「哼,你也知道,古雲活著,是本教主對付封老頭的最大砝碼,你明明知道古雲不是乖乖就範的人,讓他吃下毒藥,身中劇毒,以你的能耐,你還會相信他會乖乖的吃下你的解藥麼?」
三繪一怔,當初古雲身中嗜血蟲的劇毒,教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費勁了心思,又是騙又是哄還有多次恐嚇威脅,甚至用激將法也沒有成功,到了最後關頭,是教主把古雲死死地綁在床上,硬生生的把解藥給灌下去,這才治好了古雲的毒,為此,兩人冷戰了半月,最近關係才是略微緩和。
三繪不言,靜靜地跪在原地。
忽而,房外的冷氣劇增,磅礡大雨傾盆而下,室內,只有兩人微微的呼吸聲。
半響,鐵嬈幽幽的說道:「對於古雲,本教主自有打算,你不必插手,他想離開,由他去,本教主自有辦法讓他心甘情願的回來。」嘴角勾起邪魅的微笑,微微一頓,「你下去吧,早些休息。」
「是,教主。」三繪緩緩地起身,轉身離去。
鐵嬈幽幽的凝視著古雲的房間,透過薄薄的窗戶紙模糊地看著裡面走動的身影,心底浮上一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