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晟極力壓抑著心頭的驚濤駭浪,手緊緊地握住了酒杯,他真的不知道,媽媽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不是林展雄的兒子!他以為一切都是林展雄的錯,是他對不起他們母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媽媽才是真正做錯事的人,他怨恨了他一輩子,到頭來卻發現原來自己錯了,錯得有多離譜。
他想起小時候爸爸常常將他放著脖頸上,將他舉得高高地轉著圈;爸爸還帶著他打籃球,睿晟小小的身子站在籃球板上,父子倆齊心協力,一次一次刷新著記錄,拿著積分換取獎品,高高興興地領回家去;爸爸還與他一起畫愛的家園,父子倆拿著蠟筆塗上各種各樣的色彩,睿晟還壞心眼將紅蠟筆在爸爸白色的襯衣上畫了一個唇印,結果爸爸氣得追著他滿園子跑。
這些歡樂的時光,如今一幕幕地閃現在眼前,他愛他那麼深,他卻如此恩將仇報,如此恨意決然,玉兒幾次三番求他去見他一面,他為什麼不去?為什麼!
當年英氣勃勃的爸爸,後來萎靡不振,臉上失去了所有的笑容,常常陰沉著臉哀聲歎氣,更加在外頭流連忘返,年幼的他覺得爸爸變了,他的心開始恨起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媽媽引起的,他讓他如此遺憾地離開人間,他還有什麼資格得到他這一切?
原來,爸爸一直愛著他,一直在愛,就算知道不是親生的,他仍然這樣無怨無悔地為他做著所有的事情。
呯的一聲,高腳玻璃杯應聲而碎,碎片扎進了林睿晟的大掌裡,血液頓時淌了下來,在光亮的地板上,濺起了一片片血花,看起來怵目驚心。
「林先生,林先生——」
張律師驚呼一聲,趕緊從桌上抽出紙巾,試圖幫他止住淌下的血。
「不礙事!」
他麻木不仁地坐了下來,任張律師為他處理著,幸虧張律師對於這些生活應急的事情,還略知一二。
「林先生,有碎片扎進皮肉裡了,這傷口需要清理。」
張律師話未說完,林睿晟已將碎片撥了出來,血肉模糊不清。
「林先生,趕緊去包紮一下吧,我送你去。」
張律師驚出了一身冷汗,想必突然得到這樣的信息,這年輕人一時難以接受吧,真是搞不懂有錢人的生活,複雜得很啊。
「嗯!」
林睿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手心熱辣辣的傷,怎麼樣也比不上心裡的傷,如果不是擔心這手發炎誤了正事,他還真就不想去醫院包紮。
包紮之後,林睿晟與張律師便相互告別,他要去開始他一連串的計劃,即便他無罪釋放,趕走林沭佑也是隨時可待的事,但林沭佑背後的力量,才是最讓人頭疼的,如果不能找出有效可行的辦法,他跟他在乎的人,同樣要生活在膽戰心驚之中,爸爸的前路,他不想再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