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芯是一名煮飯傭人,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受禮遇的傭人。她的住房竟然安排在林睿晟臥室的隔壁,她凶巴巴地反對,林睿晟卻邪魅地問她:
「是不是害怕我?」
「不是!」林芯嗤之以鼻。
「那為什麼不敢住我隔壁?」
「誰說我不敢!」
話一出口,林芯就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頭,還說要打持久戰呢,人家一激她,就達到目的了。可是,她才不怕他。
「澤澤,你上哪?睡覺了!」
兩人正在僵持不下,恩澤已經洗漱完畢,撥開兩個大人,低頭就往林睿晟房間走去。林芯趕忙拉住他,小子是不是搞錯了,打出娘胎,就一直跟著她睡的。有時她為了賺錢上晚班,他也不願意跟外婆睡,寧願一個人睡在床上等她,一直等到睡著。
「我要跟爸爸睡,媽媽,你要不要一起來,爸爸床很大的!」
黑白分明的雙眼,閃著光彩。
林芯驀地鬆手,他——他——他說的什麼!要不要一起睡?開什麼國際玩笑,她就是睡大馬路,也不會跟這個死男人睡同一張床。
百分之百,一定是這個死男人教他的,天呀,他會把她的寶貝兒子教壞的,為了達到他的目的,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不要!」
丟下錯愕的兒子和笑裡藏刀的男人,林芯頭也不回地往自己房裡沖,「砰」地一聲甩上門。
這個臭小子,喜新厭舊,有了爸爸就忘了媽媽,竟然要跟他睡,不跟她睡,太可惡了,吃裡扒外的傢伙,虧她辛辛苦苦帶了他這麼些年,他卻跟一個才剛認識的爸爸,感情好到這種程度,這太讓她難以接受了。
慶幸的是,恩澤沒有對這個問題究根究底,讓她提上的心稍稍平靜,可又有點失望。既然恩澤喜歡他,為什麼沒有強求她跟他們一起睡呢?爸爸跟媽媽睡覺,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為什麼恩澤沒有這麼要求?還好,他沒有這樣要求,不然她得找一個什麼樣的借口,才能搪塞過去呢?
一整個晚上,林芯翻來覆去折騰著,昨晚的自己實在是太累了,才會睡得著。今晚處在陌生的環境下,又沒有兒子在身旁,她覺得整顆心都空起來。
反倒是隔壁充滿著歡聲笑語,一波又一波,刺激得她幾欲發狂。他們一定是故意的,她才不會又著了他的道,哼,就是沒有澤澤在一邊,她一樣可以睡得著。
想是這樣想,要閉上眼放鬆神經卻是很難,真恨不能搞點安眠藥吃下去。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沒想到發展得這麼迅速,照這樣下去,她根本沒有任何贏的機會,也許在這個時刻,她就已經輸了!
叩叩!
有人在敲門,林芯一個激靈直起身,該不會是——他以為她睡著了,想近水樓台先得月?難怪呀,難怪要安排她住在隔壁,果然是有陰謀的。
林芯躡手躡腳地抱起床上的大枕,房裡實在太抱歉了,什麼器具都沒有,她環視半天,也就發現這大枕有可用之處,抱起它就過去開了門,一閃身躲到門後。
待來人一探頭進來,她就舉著大枕沖那頭猛砸。
「啊喲,啊喲,我的頭呀——」蘭秀英一陣鬼哭狼嚎。
熟悉的聲音,是媽媽!
林芯辨清來人,錯愕地任大枕從手中滑落。
「媽,這麼晚,你來幹什麼?」就算心裡再有氣,她畢竟還是自己的媽媽。
「咦,澤澤沒跟你睡呀?」蘭秀英在房裡搜索了半天,顯然有點不死心,她還以為會看到好戲呢。
「沒——有!」酸酸的聲音,拖得長長的。
「那你這是幹嗎,謀殺親娘呀?」
「不,不是,我這是防狼,對,防狼!」林芯有點惙懾。
「哈——我真是服了你,拿著枕頭打狼,你腦袋是棉花做的嗎?」
這閨女,真的是她蘭秀英的女兒嗎?怎麼會少了根筋呢!
「你來幹嗎?」半夜三更,非奸即盜,老媽子準是有事,不然豈會放著大好睡眠不享受。還是說,媽媽選擇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要向她傾訴?
「當然有事!」蘭秀英沖房外看了一下,一切都籠罩在夜色中,於是趕緊關上房門,拉著林芯房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