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芯睡眼惺忪爬起床,發現媽媽已經做好了早餐,估計昨夜都沒能好好睡吧,凝望著媽媽蒼老的背影,鼻頭忍不住有些發酸。
「媽,對不起!」
她只能這麼說,媽媽含辛茹苦將她培養成人,她還沒有好好報答,就情竇初開,學人家開放,未婚先子,讓媽媽的後半生都享不了清福,現在,還要帶著她的孩子逃難,她真的覺得愧疚萬分。
「算了,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懂!只不過,我告訴你,澤澤就是我的命,要不是為了澤澤,我才不鳥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飽經風霜的蘭秀英,也動了粗口。
這一夜裡,她是翻來覆去,無法成眠,一閉上眼就發現有人要來搶澤澤,她驚恐萬狀地坐起身,才發現是噩夢一場。
「媽,你就別生氣了。」
林芯咬著唇,實在沒辦法再言語。誰叫她那麼倔強呢,誰叫她要去招惹那個男人!不對,應該說是那個男人不放過她。
老天,為什麼她就那麼倒霉!背井離鄉這麼些年,沒有好日子過,如今還要跟最親最愛的人分開,沒有他們的日子,她該怎麼活下去?
「哼!」
蘭秀英將頭扭向一邊,不再言語。
「澤澤,快點起來,要去坐車呢!」
林芯見媽媽不肯理睬她,看樣子媽媽憋的悶氣,不是那麼好消的。眼見上車的時間也快到了,她轉身進屋,扯下被子,輕輕搖晃著恩澤。
「不嘛,不嘛,我要睡。」
恩澤耍著賴,就是不肯起床。
「快起來,錯過列車就麻煩了。」
催促好一會,恩澤還沒有起床的念頭,林芯的語氣有點急躁。
「嗚嗚——媽媽,我好可憐啊,有覺不能睡,有家不能呆——」
恩澤瞇著眼,嘴裡抱怨個不停,就是要錯過才好,得有時間讓爸爸去安排很多很多事情呀。
「林——恩——澤——」
怒氣終於暴發,忍不住一聲大吼。
「又是要幹嗎?」
火山一噴出,蘭秀英就衝進屋,看見女兒凶狠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倒是幹嗎呢,迫不急待趕我們走啊。」
「媽,走,也是你同意的,怎麼現在還要鬧彆扭,你——」
指責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有什麼理由去責怪別人。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我都沒辦法睡了。」
恩澤趕緊爬起床,這都不知道是第N次,媽媽跟外婆,總是因為他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會大眼瞪小眼,胡亂吼幾句,兩個都是他最最喜愛的人,哪個他都不想看到難過。
骨碌碌的眼睛,瞄了一下林芯,發現媽媽的臉色很差,媽媽是真的不捨得他的,夜裡他被媽媽的唉聲歎氣吵醒,發現媽媽在偷偷地垂淚,讓他的心恍若被針一樣刺著——生疼!
幸好乾爸爸說天大的事,也有他頂著,而且還給了一條妙計,只要聽爸爸的話,那就不用跟媽媽分開了,一舉多得,這麼好的事情他不答應才怪。
嘻嘻,虧媽媽還做生意呢,好像比他還差勁。
「澤澤,對不起!」
林芯沒有勇氣正視那雙澄澈的眼睛,垂頭耷腦,又無精打采。是她,是她能力不足,保護不了自己最親最愛的人。
「好啦,媽媽,不就小別一下嘛,幹嗎那麼悲傷呀!」
恩澤不以為然地甩頭,淘氣十足的樣子,馬上化解了一場唇槍舌劍之戰。
小傢伙起床後,蹲廁又蹲了半天,非常盡力地拖延時間,把個林芯急得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
林芯按住一直猛跳的左眼,總覺得他們不會走得那麼順利,她惶恐不安,只想盡早將他們送走,以免多出事端,只有她一個人,才有辦法奮力作戰呀。
可是那個臭小子,簡直是烏龜轉世,盡在節骨眼上鬧肚子,像要住進廁所裡才行,她的心,真的火得要燒起來了。
「林——恩——澤!你倒是好了沒有?」
牙齒磨得磕磕響,他再這樣拖下去,列車早就開跑了。
「還沒,等一會,還有一點。」
童稚的聲音從廁所裡傳出,把個林芯氣得七竅生煙,正待破門而入,手機突然識相地響起。
「喂!」口氣相當不好。
「表姐,不好了,你快過來。」對方的聲音更顯焦灼。
因為今天林芯要送一老一小去坐車,李小英上早班,這一早開店,包租婆就來趕人,說他們家的店面,已經賣了,要她們馬上搬走。
「什麼事?」
林芯穩住自己的情緒,心底的不安正在擴散。
「大事,包租婆要趕我們走。」
「什麼?我們有租約的!」
「租個鬼約,表姐,你快來,喂,你們別動東西,喂——」
電話突然掛掉了。
接到這樣的電話,她還怎麼能穩若泰山,握著手機,徹頭徹尾地呆掉了。
該怎麼辦?怎麼辦?
她一家老老小小的生計呀!
「媽媽,我好了,我們可以出門了嗎?」
小傢伙就會挑時間,非常適時地爬出茅坑。
「澤澤,你是認得路的吧,你跟外婆,可不可以自己去,媽媽店裡有點急事要處理。」
求助地眼神望向媽媽。
林芯的手機有點外響,蘭秀英也清楚了八九分,看來事情很不簡單,不會是對方開始打壓了吧,那她真的得趕快帶著孫子逃難去。
「好吧,你去辦你的事,我帶澤澤去坐車,到了會給你電話。」
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就算有天大的氣,在困難面前,還以顧全大局。
「謝謝美麗動人的外婆。」
恩澤瞄了一眼,媽媽的眼裡正冒著感動的小花呢,不過媽媽並不善於表達感情,他就大方一點幫媽媽謝外婆羅。
「臭小子。」
蘭秀英的老臉馬上笑容煥發,揉亂小小頭顱上的黑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