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顏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值是當日值班醫生下班之時,她詢問了下父親的情況,在得到一切良好的答案後,她才鬆了口氣。
站在病房門前,江顏稍稍的整理了下頭髮,而後推門而入。
潔白的病床上的人依舊在熟睡中,江顏輕輕的走至床邊,坐下。
她看著這個熟睡的男人!眼神中滿是悲哀,這個人,這張容顏,早已經不若記憶中的那般強壯精幹,風趣動人了,如今的他,身體瘦弱,面如枯黃……
這個男人——江霽,是她的父親。這個男人把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自己的學生和女兒,可是命運待他是那樣的不公。他還不老啊,才四十歲出頭罷了,卻被病魔纏身。
【江小姐,江先生的身體狀況已經很糟糕了,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我建議你們還是去大醫院吧,那裡的希望大一些,至少可以拖得時間長久些。】
幾個月前,小鎮上的醫生是這麼對她說的,所以她一個人帶著父親來到了T市,這個繁華如昔的大都市。自己的學籍也一併的轉了過來。
【江小姐,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你父親已經屬於癌症晚期患者了!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是盡量維持他的的生命!痊癒,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一個星期前,這所大醫院的醫生的這個句話等於宣判了她想和父親一起幸福過日子的想法的死刑。
……
眼眶紅了,可是眼淚卻最終沒有落下。
因為,曾經有一個人告訴過她,一輩子,為一件事情,哭一次就好了!
而她,已經哭過了!所以,現在已經不能哭了!
她想自己也成為他那樣堅強的人。
只是,她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手抖抖的握住了病床上乾枯的手。
她的爸爸,這個世界上與她最親之人,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
一路陪著她,指導她,愛護她,教育她……的人。
她的一生都是在他的影響下才成長起來的。
……
「爸!」抓著父親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處,江顏想要汲取他的溫暖。
動作即使再輕柔,也還是吵醒了沉睡的江霽。
江霽無聲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眼淚也從他的眼角,滑過臉頰,無聲的浸入枕頭。
這個女孩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
曾經他最最寶貝的女兒,可是如今這生活沉重的擔子都壓在了她的身上,他捨不得啊,他是真的捨不得啊!可是,這幅不中用的身體,能如何呢!
想到這裡江霽的身體不免一顫,這細微的動作立即驚動了江顏,她立即看向了自己的父親,道:「爸,你醒啦!」
慌亂間,她隨意的抹著自己臉上未干的淚痕,有些無措的對著自己的父親傻笑著。
「顏顏,是不是很辛苦?」江霽問。
「不會啊!」她搖了搖頭。
「顏顏,有的時候,爸在想,是不是我不在了,你會過得比較快樂些……!」江霽的話說到這裡,立即就被打斷了。
「爸,我不許你胡思亂想!不管怎麼樣,爸都要陪著我,這樣我就一點都不會覺得辛苦!」站起身,江顏準備了些溫水為父親漱口和擦臉,又說:「爸,明天我休息,要是天氣好的話,我就推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顏顏啊!」江霽叫道。
「怎麼啦?」父親突然轉變的態度讓江顏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認真的聽父親說。
「你不怪爸爸明明知道這個病治不好,還硬拖著你一起來到這裡?」雖然江霽人住在醫院,但是他並不是不知道女兒一天打好幾份工。
「爸,你不要這麼說,我都說了只要有你陪著我,我就不會覺得辛苦!」江顏柔聲道。
「傻孩子……」江霽不免的感傷起來,看著眼前肅靜的女孩子。
當年咿咿呀呀的小嬰孩,慢慢學會了爬,坐,走,而後學會了說話,第一聲學會的是叫「爸爸」……
她是一點點在他的面前從一個不懂人事的小嬰孩一年年長得這般大了。
歲月,時光……這些都是一去不復返的東西。
這些日子,整日躺在這病床之上,他想了很多的事情,他後悔答應顏顏把他帶回這個城市,讓她為此這麼的辛苦了。
所以,也許他得為她做些什麼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被他連累了。
……
「爸,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把魚湯熱熱吧!明天我休息,我給爸爸燉排骨湯帶過來哦!」江顏照例的把病房收拾了一遍,因為父親是長期住下的,所以這個病房她收拾得很溫馨。
「顏顏啊!你帶我出院回家吧!」江霽道。
「啊?」江顏不理解,她轉身回看著父親,看見他那枯萎的臉上,有著的是堅決,她說:「爸爸,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擔心錢,……其實你不用擔心的,我應付得來的!況且,我才剛剛適應新學校!」
現在,在江氏父女的心目中,能稱之為家的地方,是在那個小鎮上,是在那間小房子裡。只是,如今父親的身體狀況,那裡的醫療條件是根本是跟不上的。
所以,江顏是斷然不會答應父親回去的要求的。
「爸不想拖累你,顏顏以後的路還很長!以後還要讀書,深造!爸雖然很想一路陪著我們顏顏,可是,爸爸知道,那是不行的了!爸爸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醫院呆著只是浪費錢罷了!爸爸不想讓顏顏這麼的累的!」江霽雖然清高,也是明白這個社會沒有錢是不行的!以後沒有他的照顧,這個小女兒只怕會很辛苦的。
「沒有關係!」背對著父親的江顏慢條斯理的準備著魚湯。她不能回頭,她不想讓父親看見眼淚!
雖然,他們早已經沒有錢了!但是她不能也不會讓父親知道!
父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不能失去父親!
不論如何,她都一定會負擔起這一切的!
想到這裡,江顏又一次的看了看手錶。
晚上,她還有工作要去做。
這份工作是這家醫院的一個很好心的醫生幫忙介紹的。
不會耽誤她正常的上課時間,最重要的,是錢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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