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時間將近下午六點了。
她有點餓了。
他神情依然很清爽。又似乎，更年輕了很多……
這大概該是亦舒的功勞。
「你先回去洗澡換套衣服。」他的房間裡，他替她做出安排，語氣頓了頓，接著說：「如果宋菲還在的話，讓她一起出來吃飯。」
如果不是乙蕭提起，亦舒壓根不記得宋菲這個人了。
「嗯。」她霸佔了某人的男友整整一天，可是，怎麼辦？
她好像真的，一點一點愧疚都沒有……
反而，忍不住想要高唱《今天天氣好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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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進房間，亦舒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
她抬頭。
乍然撞見，窗邊冷著整張臉的宋菲。
「昨晚你睡在哪？」一開口，興師問罪的語氣。
亦舒撇了撇唇，拎著手上的衣服，準備往浴室裡走。
「簡亦舒，你聽到沒有？我在問你話！」隨著一聲拔高的尖叫，她纖細的身子，突然被人從後拎住。
宋菲細緻的水晶指甲砰然斷裂，在亦舒細嫩的肩頭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亦舒皺了皺眉，真痛！
她面無表情的撥開她的手，臉上嫌棄的表情絲毫不掩飾。
「謝謝『阿姨』關心，我昨晚沒睡大馬路。」加重『阿姨』兩字，她皮笑肉不笑，用盡所有的耐心和宋菲在耗。
「你又不知廉恥的爬上了乙蕭的床？！」宋菲氣得整個人幾乎顫抖起來，斷裂的水晶指甲，她都絲毫不能察覺到痛。
猜想是一回事，但事情得到證實又是一回事。
亦舒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宋菲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
「今天一整天，你們也都在一起？」不死心。
「是……」亦舒坦誠的點頭。
「你們什麼關係？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我，不是你！！憑什麼你不讓我和他睡一起，你卻趁機爬上他的床！！」宋菲尖叫著，受傷的感覺，讓她有些歇斯底里。
「我喜歡他！」亦舒陡然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宋菲。
宋菲懵了懵。
「我喜歡他！我喜歡乙蕭！」
「啪——」清脆的一聲響，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亦舒右邊小臉上。
耳膜顫動，右邊的耳裡一陣嗡鳴，亦舒久久的聽不到半點其他聲音。
「只有你愛他嗎？！只有你的愛才偉大嗎？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的橫進我們中間來！！」質問聲有些尖銳。
扇過她，宋菲一下子哭了。
她蹲下身來失聲痛哭，淚落下來打濕了她的妝容。
很狼狽，也很脆弱，一點一點也不像那光鮮亮麗的明星，更不似之前那盛氣凌人的女人。
那一刻……
亦舒的心，莫名其妙的有些細微的疼。
那種感覺，不是愧疚，卻是真真實實的難受，彷彿胸口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從一開始，她只想著自己的愛情，卻從未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怎麼回事？」一道略有些清冷的聲音，橫到兩人中來。
沒有緩和半點氣氛，反而讓空氣更加冷了幾分。
乙蕭暗沉著眸光，看著兩個人。
一個站著，一個蹲著，一個小臉紅腫著，一個痛哭著……
他皺了皺眉，隱隱的，有些察覺到什麼事。
「我先去洗澡。」亦舒，突然開口。沒有看乙蕭，反而是垂眼看了下宋菲。
她轉身，進了浴室。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乙蕭深邃的眸光，追隨著她。
那道孤落落的身影，細看之下，會發現，有幾分脆弱的顫抖。
他湛黑的眸色更深了幾分，卻始終沒有出聲挽留。
「起來吧。」他緩緩的，把視線挪到蹲在地上委屈哭著的宋菲。寬厚的手掌，攤在她面前。示意要拉她。
宋菲不敢起來，怕妝容花了臉，做明星的特別忌諱這個。
乙蕭在一旁順手拿了條毛巾遞給她。
「別哭了。我們好好談談吧！」他說，語氣有些沉。
宋菲沒有說話，拿毛巾捂著臉，沒有借他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來。
她扭開門進浴室的外間，用毛巾把臉洗乾淨後才出來，眼眶依然紅著。
乙蕭看她一眼，又望一眼傳來嘩嘩水聲的浴室，他默默的走出了房間。
宋菲徐徐跟在他身後，拳頭緊緊的握在一邊，有些泛白。
兩人在安靜的樓道上停下。
他挺拔的身姿，靠在牆壁上。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投注在外，久久的，似若有所思。
半晌……
「你打亦舒了？」他收回目光，看住宋菲，有些冷。
她冷笑。
帶她出來，問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一個外人。
「是。」已經到了這份上，沒必要再隱瞞。
他點點頭，卻沒有再看她。
眼神挪到窗外，飄忽了很久，似在壓抑情緒裡那絲絲薄慍。
很久，他回過神來，深眼裡，無波。
「這一年多謝謝你，還有，抱歉。」他的語氣，很誠懇。
聲音很沉，那是一種屬於黃昏的暗沉。
宋菲想，她曾經就是迷失在他這樣獨一無二的氣質裡的吧！
「為什麼謝謝，又為什麼抱歉？」她自嘲的笑。
才來大溪地不過兩天而已，他們之間的情況沒有她天真的遐想的那樣變好，反而……越來越差勁，面臨崩潰……
「謝謝你這一年對來對我付出以及愛，抱歉的是，享受著你的愛，我卻沒有愛上你。」他誠實到近乎殘忍。
她的委曲求全，她的為愛付出，他不是沒有半點感覺。所以，有些小動作，他才不會去點破她。
她笑起來，有些蒼涼。
想把眼淚逼回眼眶，卻硬生生滑落到了眼角。
這個男人，有一種不經意的殘忍。她卻為這種殘忍，深深癡迷。
「我們，就此結束吧。」輕若歎息的嗓音，卻有著不可辯駁的堅決。
還是說出來了……
她連半點驚訝也沒有，有的只是傷和痛……
「如果……我不介意，你不愛我……我們還可以繼續嗎？」她哽咽。問題的答案，她其實沒有抱任何希望。
他淺淺的笑，笑得有些疏遠。
「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被刺激，她譏誚的看著乙蕭，「你愛上了簡亦舒。你心裡有了一個身影，所以，生活裡才要把我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