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我抬起手，擋住了眼，手指緩緩張開，微瞇的眼適應了刺眼的光，我靜靜地佇立在窗前，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看著滿城的景色。
我時常做這樣的事，穿著大大的白色襯衣，長袖挽起，修長的腿在陽光下閃出美麗的光澤，微亂的長髮披在胸前，胸前白皙的皮膚與黝黑的長髮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是全市最高的樓，而我就住在最頂層。透過落地窗，無人可以看見我，而我卻可以窺視整座城，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我想我是你的女人，心甘情願……」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了中午的寧靜。對這樣擾人清幽的不速之客我向來是不理的，而電話的鈴聲卻似乎比我的思想更加執著，重複響著，永不疲倦。我走過去，拿起手機，看著來電顯示，我挑了挑眉，看來執著的不是手機，而是撥打手機的人。
「有事？」翻開手機，我放在了耳邊，冷冷開口。
「我以為你不會接。」男人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語氣中有些戲謔。
「而事實是我已經接了。」他應該可以猜想到我臉上不耐煩的表情，「你沒事？」
「我要見你。」男人的話說得理直氣壯，不是想見我，而是要見我。
「沒空。」而我的回答依舊跟平常一樣，疏遠而冷漠，堅定而直白。
「那我會一直打電話來，我相信，總有一次是會被他接到的。」我幾乎可以想像電話那頭得意的臉。
「你敢！」我討厭別人威脅我，特別是一個一直死纏爛打的男人。
「為什麼不敢？」男人的語氣充滿挑釁，「你知道的，為了你，我什麼都會做。」
為了我？我嗤笑出聲，真是很好的理由。
「你就那麼不想我好好生活？」其實我並不怕他，我只是不想被打攪。
「如果是好好生活，我當然不會打擾。」男人頓了頓，「可是，那個男人能給你什麼？」
「能給的你也看到了，房子，車子，信用卡，還有最好的歡愛技巧，這些都能很好地滿足女人，不是麼？」我揚起嘴角，笑得嫵媚。
「你明明不必依靠他來得到這些！」男人在電話那頭咆哮出聲，而我卻在電話這頭揚起嘲諷。稍久，他平復情緒重新開口，「你何必為了他這樣作踐自己。」
泯下嘴唇，我臉上失了笑意，「我樂意。」
我聽見他在電話那頭歎息，在我聽來，那是對我的嘲諷，還有憐憫。
「晚上八點，Alice見。」說完，便不顧我的回答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掛斷的聲音，我把手機扔到了地上。蹲下身，坐到雪白的毛絨地毯上，背倚著身後的布質沙發，我仰起頭，後腦勺擱在沙發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出神。
我是一個情婦，一個被男人包養的情婦。
作為一個情婦，我的確是很夠資本。我有姣好的身材，隨便穿一件衣服都足以讓男人垂涎欲滴。而且，我有一張好看的臉，在整容技術發達的今天，我依舊可以在眾多的女人中顯得耀眼奪目。更重要的是，我對男人不理不睬，男人總是犯賤，總是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總是喜歡挑戰極限，而我卻沒有給任何一個男人機會，除了我的金主。
他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長相英俊，身材偉岸。他總是能在商場上叱吒風雲，情場上迷倒眾生。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墜落在他的浪漫多情裡，我只記得自己的身份——他的情婦。
我的金主對我很慷慨，我不知道他是否對他所有的女人都一樣大方，但是無疑地，我很幸運。這座全市最高層的景觀式洋房就是他送給我的金屋，樓底停車場的保時捷跑車是他給我代步的交通工具，還有一張無限信用卡。沒錯，不是每一個情婦都有我這樣優厚的待遇，我擁有的一切都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我是應該到寺廟燒香還願的，因為老天確實對我很眷顧。
我的金主，也就是我的男人。沒錯，雖然他是我的金主，我們之間只是交易的關係，他滿足我物質上的需求，而我，卻給他我完美的身體。但是，他卻是我的第一個而且是唯一一個男人。每每想至此，我都會嘲笑自己。沒有人會想到，一向獨來獨往、對人冷漠的莫言會為了一個男人而甘願成為他的情婦，在這座金絲籠裡等著他的眷顧。
他每天都來，定時定點，而我，便會在他來到這裡時，乖乖地在這裡等他。然後跟他一起吃飯，一起纏綿。
十八歲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愛一個人愛得這樣執著，這樣卑微。
在他的懷裡，我從來都不會假裝。我的思想和我的身體，都喜歡他的擁抱，他的撫摸，他的親吻。有時候，我會將指甲嵌入他的身體裡，在他身上留下我的痕跡。每當此時，他便會懲罰性地更加瘋狂地要我。而我，則會在他的身下完全迷失自己。我總是喜歡揚起頭，然後親吻他俊逸的臉，將他的汗水融入自己的血液裡。我喜歡他為我著迷，為我瘋狂的樣子。只有這個時候，我才不會覺得自己只是一個人，我才會覺得……他是屬於我的。
當房子裡只留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通常會窩在沙發上獨自發呆。我總是覺得整個屋子裡都是他的味道，不眠不休，不消不散。
當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這裡是一片死寂的灰色。這種單調的顏色讓我覺得孤寂，所以，我將它重新裝修，不管是牆壁，還是傢俱，都換成了暖色調，不花哨，卻溫暖。當他看著面目全非的房間時，他只是輕輕佻了挑眉，然後說了一句，「還不錯。」然後便將西裝扔到了床上，拉開頸上的領帶，隨手丟到了地上，邊解襯衫的紐扣，邊往浴室走去。對於他的肯定，我並沒有表現出多餘的喜悅，但心中，卻揚起了微笑。
我固執地把這裡當做我們的家，雖然可笑，但我依舊開心他滿意我們的二人世界。
輕輕低下頭，我蒼白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意。還真應該多謝那個男人的提醒，否則……我還真的忘記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