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陰沉,城樓上風很大,呼嘯的風聲卻更為寂靜開始的比賽渲染了一層蕭殺。雖說是比賽,可是意義在一開始就變了,生死陣,在佈局的一開始,臨稷就沒打算點到為止,可是看到對面冰冷很絕的臨稷,還是讓水之羽心驚不已,而且她在看向臨稷的第一眼就發現了,霜劍不在,霜劍從不離身,而此刻卻沒在,只能是入陣了。霜劍能用幾層的掌力將臨稷推開而且還能讓他毫髮無傷,他的功力恐怕就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了,而且就憑臨稷對他的信任和器重,他武功也可能深不可測,這次他一定守在某一個緊要陣口了。
「雙方準備就緒!比賽開始!」歐丞相一聲令下,城下馬上瞬息萬變,完全同樣裝飾的隊伍馬上布城隔局。動作整齊劃一,建成一堵堵人牆,下面已經儼然變成了一座迷宮。
宇天蕭點點頭,黎共遠和水亦安就帶著眾人走去陣局,自然的分成三隊。才一立定,陣局又是一變,將他們團團圍住,每隊分隔開來。
宇天蕭手舉紅旗,往左一揮,水亦貧和水亦道馬上左轉,跑出幾步,果見對門兩個縫隙,宇天蕭在一點,兩人同時攻向一門,同時叫道,「生門!」馬上和守門者戰成一團。
黑旗一舉,黎共遠馬上帶著閒艷後轉,一上一下,默契十足,同時出聲,「生門!」
黃旗一下,水亦安和陳寒砧也同時出聲,「生門!」
「生門!破陣!」「生門」「破陣!」······隨著佔據越來越激勵,這樣的叫喊聲也是此起彼伏,聽的人既緊張又振奮,宇天蕭和臨稷卻都是全心指揮,面上無一絲多餘的表情。
「死門!」突然一聲喊,讓水之羽心裡一顫,可是地下太過混亂,她聽不清楚是誰的聲音,可是無論是誰,她都不想他有事。
處門的是水亦安一隊,但宇天蕭確實看也不看,左右手同時舉旗,分揮紅黑兩旗,瞬間就是兩聲同起,「生門,破陣!」
臨稷餘光掃過宇天蕭,眼中冰冷依舊,卻多了一絲冷笑和讚歎,短短一晚上的時間,就可以做到如此周全,宇天蕭果然沒讓他失望。而且分隊的合理性也大大超出他的意外。剛剛那個死門是他故意的吧,那個死門雖險,卻是已削弱其他門為代價,這麼混亂的場景,他居然可以一眼看出來,果真可以做他的對手。你居然全心為戰,我也就用心奉陪好了。羽扇一搖,在空中變化幾下,城下格局就是瞬間萬變,而且揚起大片煙塵,讓人幾乎看不見地下情況。
「死門」「死門」「死門」三聲幾乎同時響起。戰況瞬間突變。
等到一些煙落,地下已是戰成混亂。但是回聲也一聲接一聲的響起,「過!」「過!」「過!」
宇天蕭看過去,他們已經不同程度的受傷了,剛剛那一變應該是臨稷的精要一變吧,沒想到他居然放煙,或許他早該想到的。
再次指揮,「生門、」叫聲又是此起彼伏,宇天蕭的動作卻漸漸慢了。間或的「死門」時間也是越來越長。
水之羽一直看著宇天蕭,間或看看臨稷,心裡感覺戰況越來越差。因為她感覺的到他心裡的複雜和混亂。已經戰的太久了,他們攻了這麼久,不是他們速度不快,而是臨稷設置的陣變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多,她數過,他變的早已經超過了四十九變,意思就是說,這個生死陣,早已經過他的改造,不再是傳統的生死陣了。而這一切對本來就處於不利地位的宇天蕭更加不公平。可是與臨稷的戰爭,永遠只會有結果不會有公平。這就是臨稷!
眼睛不由得看向冷的如千年不化的冰山的臨稷,或許他的霸道和王者之氣就在於他永遠不會輸,就在於,他永遠理智的幾乎沒有情感。
眉漸漸收緊,水之羽慢慢走到宇天蕭身邊,腳下虛浮沉重,衣袂髮絲也被風吹的四次飛散,她賭一次,賭臨稷會因為她懂第一次感情,能衝動一次。慢慢走近,輕輕拉起宇天蕭的手,然後握緊,與宇天蕭的詫異對視。
她知道他看的見。手握的更緊了,好像就此簽署一場生死契約!執子之手,與之偕老!我欲與君相知,天地合,冬雷滾滾夏雨雪,才敢與君絕!這就是她想他領悟的涵義,這就是對上邪的諷刺!
宇天蕭當然知道她的意圖,反手握住她的手,毫不遲疑,無比堅決!那是一場所有權的宣佈。生死共赴,此生不負,永世不棄!
臨稷的餘光一直看著她,一點點移,然後終於在那雙緊握的手上定格。眼光一寒,冰雪猛然崩塌,鋪天蓋地,扇子一合,「絕陣!」
城下,所有的人轉眼變成內外三圈,將黎共遠等人全部包圍在內。這樣的陣法,他們沒有見過,卻是他們見過的最簡單的陣法了。他們攻陣這麼久,幾隊人第一次見了面,而且還可以靠在一起。不止臨稷弄什麼玄虛,陣法簡單了,他們反倒更沒底了。不由得齊齊看向宇天蕭。
陡然一變,宇天蕭也是吃了一驚,這樣的陣法不論是那種陣他都沒見過,更何況是只有七七四十幾變的生死陣。這個陣法是臨稷自創的。
所有的人靜靜相對,圍圈的人身形一支,裝束一致,甚至連面部表情都驚人的一致,尤其是每個人眼中都拿似曾相識的冰冷,雖然臨稷看一眼就可以刻骨銘心的冷相差甚遠,但卻不由得讓人聯想到他。都不由的心生寒意,也在心底讚歎,臨稷的帶人之能!管人之才,擁人之能!
水之羽卻看到裡面有一個人分外的突兀,拉一下宇天蕭,「小心霜劍!」在看了一圈,沒有看到霜刀。心底奇怪,霜劍都派上了,霜刀沒理由不上啊?臨稷到底還有什麼安排?
宇天蕭正在找生門和死門之所在,底下卻動了,第一圈人突然劃劍攻過去了,黎共遠們連忙相抵,轉眼背靠成圈,還未脫險,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圈寒劍,眾人又是一驚,才要飛身而起,頭上又是臨空刺下的劍,寒劍相逼,他們居然退無可退!
情況突變,所有人都不由的上前一步,吸氣聲不斷。
宇天蕭眼一寒看向臨稷,這根本不是生死陣。陣只能被破,怎能主動攻人?臨稷早已犯規。
臨稷早已等著與他對視,眼中的冰冷高傲很絕,這本就是一場戰爭,勝者王敗者寇,根本沒有什麼公平性可言!這就是官場,這就是皇宮!
「二哥,四哥······」看著瞬間已經落下下風,且岌岌可危的水亦貧們,水之羽急的想要跳下去。
宇天蕭卻拉著水之羽不放,撤回視線,冷冷的大量著城下,臉上沒有表情,像是根本事不關己,又像是冷眼旁觀。
水之羽早已經安靜了,周圍也像是靜匿了一樣,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眼前宛若垂死掙扎的水亦貧等人,她的親人!她又錯了,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讓宇天蕭捲進來,更不該讓他們也捲進來。她怎麼能忘了這是臨稷的戰場,早已經沒有了公平。她怎麼忘了,臨稷想要的從來不擇手段,根本防不勝防。這些宇天蕭根本都做不到。
宇天蕭突然起手,三面旗同時飛翔半空,各自變化。水亦安和陳寒砧同時轉變方雄,只對一人,陳寒砧當外間,水亦安只對霜劍,雙劍相接,火花四濺,圍圈卻漸漸擴大了。
黎共遠和閒艷,水亦貧和水亦道同工相反一方,水亦道攻上,水亦貧擋下,利公園和閒艷外圍,情況又是突變!三圈外圍很快散了又結,結了又散,已經緊張的如懸一線。
臨稷微微上前一步,僅此一步,水之羽卻是為之一振,宇天蕭確卻是越發平靜。他賭臨稷的無常會讓霜劍一個人守死門!這三圈陣本來已經沒了縫隙,而霜劍卻是唯一的與眾不同。所以他才幡然領悟,這麼久,臨稷的指揮根本就是個假象,真正控陣地人根本就是下面的霜劍。讓武功都很高強的水亦安和陳寒砧與他相接,讓他無暇分身,那陣法自然就沒辦法維持。那破陣就非常可能。
宇天蕭再次一揮手,三面旗子突然在半空化為粉末,水亦安們餘光所見,皆是毫不猶豫,同時旋身飛身,然後同時鄭劍,六把劍臨空落下,同時落入一處,整個大地為之一震,城下硝煙四起,城上也是震感強烈。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地下已是歡喜聲一片,「破陣了,破了!我們贏了,我們贏了!天蕭,贏了!贏了!小羽,小羽!」
「贏了?」水之羽驚喜異常,卻不敢相信。
「贏了。」宇天蕭柔聲對他說,眼中只有溫柔和關切,沒有勝利的喜悅。
「贏了。終於贏了!」水之羽喜極而泣,抱住宇天蕭一語剛落,卻全身一冷,看向對面的臨稷。
臨稷卻是突然一笑,轉身走了。看著他的背影,冷徹心扉,所有的喜悅盡數消失。心突然被陰霾籠罩。預感會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