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砧滿是疑惑，「這蛇明明有毒啊？」
「不是那蛇沒毒，而是它的毒對我沒什麼作用，大概就是讓我暈了一會吧。還多虧了那死人的藥了！」水之羽解釋。
「死人？」
「就是你們的神醫前輩啊，你不會忘了吧？我從他那兒偷了很多藥啊。」
「你還叫他……，還這麼叫前輩呢？」
「等他不叫已逝了，我就不叫他死人！」
陳寒砧輕輕一笑，隨即又變了臉色，微微用力一拍她腦門，「以後不許再這麼亂跑了！多危險啊。要是你沒吃前輩的藥，你這會就危險了，你知不知道？」
「痛啊！」水之羽抱頭不滿，「你怎麼跟那個宇天蕭一樣，盡跟我的頭過不去？」
聽到她提宇天蕭，陳寒砧一愣，水之羽也愣住了，然後咬住下唇不說話了。
「其實，天蕭很擔心……」
「別提他好嗎？」水之羽像是命令又像是央求。
陳寒砧一怔，隨即點頭。然後看著水之羽的臉，「你的臉。」
「我的臉怎麼了？」水之羽摸摸自己的臉，不痛不癢，沒怎麼樣啊。
「哈，就是有點髒了，我幫你擦乾淨！」陳寒砧輕輕一笑，自然的伸手替她擦著臉上的污跡。這些污跡像是擦出來的。「你是從哪兒摔到了嗎？」
看著他溫柔的樣子，眼神，微笑，動作無疑都是溫柔的，就連指尖的溫度都是溫柔的。水之羽有些呆怔。宇天蕭什麼時候能像他這麼溫柔的對她，看她呢？突然想起他上次替自己檢查額頭的時候也好像有些輕柔，但還是不溫柔。水之羽突然咬牙，滿是懊惱。她怎麼又想他？還拿他和陳寒砧比。
「怎麼了？」看水之羽突然很不舒服的樣子，陳寒砧忍不住問道。
「沒事，讓我先把鞋襪穿上好嗎？」水之羽突然道。陳寒砧才發現他還抓著她的腳，連忙放手，才要幫她穿，水之羽一把抓過去，「我自己來！」
「你可真能跑，我可是走了很久才找到這兒的。」陳寒砧故作輕鬆的笑道。
「我是從上面滾下來的。「水之羽無所謂的笑笑。」
陳寒砧一聽又嚇一跳，「滾下來？從那麼高的地方。你確定你沒事。還有沒有其他傷口？哪兒還覺得不舒服？」
水之羽打住陳寒砧又在自己身上亂動的手，一疊聲保證自己沒事。然後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你沒事吧？真不習慣你對我這麼好。」
陳寒砧忍不住失笑，態度一下冷淡了，「你是不習慣別人對你好。除了你的家人，你對誰不像敵人似的？」
「我哪有？」水之羽馬上否認。「是你一直針對我。現在突然轉變那麼大，能不讓人生疑嗎？」
「生疑？疑什麼？我能對你有什麼企圖？你想太多了吧你。」
水之羽點頭，「那倒也是。我身上又沒銀子。再說你也不缺錢！」
「你餓嗎？」過了一會，陳寒砧突然問道。
水之羽抱住雙膝，想離火堆近一點，煙又熏的她睜不開眼，離遠一點又冷。夜越來越深。天也越來越冷了。水之羽搖頭，「不餓！我倒想我覺得餓！你有吃的嗎？」
「沒有！」陳寒砧搖頭。
「沒有你問我幹嘛？」
「只是問問咯。」陳寒砧將火撥的更旺一些。沉默一下才道，「之羽，其實天蕭真的很在乎你。你不要再和他慪氣了。你不見了，最急的就是他！他其實喜歡你，只是他……」
「他才不在乎！我怎樣他從來就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他要在乎的也只是宇天山的五少夫人，而不是我這個人。就像他娶的也就只是個五少夫人。這是他說的！」水之羽悶悶的。手卻不由的握緊了那玉。他喜歡她嗎？可能嗎？
「有些時候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就像你，你每次叫他休了你，你是真的希望如此嗎？」陳寒砧定定的看著水之羽的眼睛，像是急切的想要把握她的每一個眼神。
「我……」水之羽回答不上來。以前她是真的想他休了她，但是後來，越來越像是一種習慣一種氣話，最近卻是連說的不敢說了，好像內心深處真的怕他會一怒之下休了她。但是當他義無反顧的捨棄自己救思盈的時候，她想他休了她，想退出他的世界，想從此與他再無瓜葛。水之羽握著那玉，好暖啊。像是要暖到她心底一樣。可是卻從來不是他。然後對陳寒砧笑了，「你知道嗎？我爹和二哥總是說以後要和我走一生的人是他，但是我從來不信！我很想相信他，試著相信他，可是保護我的人從來不是他！」
陳寒砧才要反對，水之羽就先笑著說，「你別不信！第一次從因塵手裡把我救出來的人是二哥，第二次是胖子和一個不知名的人。那會我叫的是他，可最後救我的人是胖子！而現在，找到我，和我說話的人也不是他！以他的能力和資質，只要他想，只要他做他有什麼辦不到？只是因為他不想，他的生活並不想要我這個人！」
陳寒砧突然沉默了，好像真的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人都不是宇天蕭。難道他們真的不配嗎？然後很認真的看她，「你還會給他機會嗎？還會想，會試著去相信他嗎？」
水之羽看著那跳躍的火光，腦中又浮現著關於宇天蕭的點點滴滴，想要他的笑，但是回憶最多的卻還是他的怒氣。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要再過這樣的生活，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和根本不認識的人過招，被不認識的人追殺，就連救一個人也會引來一連串的陰謀和麻煩。還殺了那麼多人。那麼多血，那麼多命啊，你們怎麼下的了手？我只是一個商女，就算再壞，也只是坑蒙拐騙，耍耍小聰明。沒想過救人，也沒想過害人，更沒有想過會去殺人！以前總羨慕武人的世界精彩，一直想習武，但是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以前的生活是那麼美好。可是他毀了我的生活，卻一點也沒發覺，更不會覺得歉疚。」
「那你，」陳寒砧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對不起，讓你看到今天那一幕。你有沒有想過除天蕭以外的其他可能？」
「其他人？」水之羽是真的困惑了。她似乎真的沒有想過，她只是單純的想要自己的生活。
「如果不是天蕭，你還不會接受其他的，武人？」陳寒砧繼續問。
「不！」水之羽搖頭，又想到黎共遠，他的乾淨和和煦曾一度的讓她有好感，但是看著今天他殺人的樣子，即使他的臉依舊乾淨，她也忘不了那些在他劍上劃過的血。「認識他是一個意外，我沒有選擇。如果可以選擇我會選擇我的生活，嫁一個商人，繼續過我平淡但很美滿的生活。」
「哦！」陳寒砧輕輕回答，再不說話。
水之羽也不說話了，呆呆的看著那些火苗，想著沒有宇天蕭的其他可能。過了良久，她的一個噴嚏才打破這場沉默。
陳寒砧連忙脫下自己的外袍給水之羽披上，還責怪道，「冷就說一聲，這麼倔著很舒服嗎？」
水之羽也不拒絕，將衣服裹的緊緊的，吸吸鼻子。「不舒服！但其實我說了你也不一定會管我。」
「我有那麼壞嗎？我好歹也是個男人，這樣的道德還是有的。」陳寒砧不滿。
水之羽連忙癟嘴。「你又不想想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我說冷，你不再替我扇風就很不錯了！」
「只有你才會這麼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是嗎？我那麼辛苦的搬石頭是誰搶了我馬上到手的蘋果？我摔倒了，是誰還「不小心」的濺我一臉水？我坐馬車，是誰突然加速讓我從上面載下去？不管是什麼事，是誰總是第一個跳出來笑話我，損我？」水之羽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