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中,陳明吉喜笑顏開招呼莫莉莎,將先時泡好的茶斟了一杯,想起鬼不喝茶,尷尬道:「香味不錯,是新茶。快請坐!」
莫莉莎拿起杯子聞了聞,復放下,目光冷冷地轉向鈴木:「你到心燈園很久了吧?」
鈴木嚇得發抖,一張小臉越發蒼白。到附園這麼久,除夫人外,他再沒遇到別的靈體能發出人聲,越發認定是夫人親臨,當下行出日式跪禮:「小夫有罪!」
此君有著細長的頸項,燭光照耀下,細白的膚色襯著烏黑的髮絲,格外惑人。
陳明吉博愛心起,一把將他拉起,安撫地揉著他的頭:「莉莎,你別嚇他。我們到那個冷冰冰的園子裡,多承他一路關照。哎,你是跟我曾祖一起來的?他還好嗎?」
莫莉莎冷眼打量鈴木,笑道:「一會再聊。我新來,他是小夫,我也要請他多關照。小夫閣下,我的眼睛不大好,有些事看不到。嗯,你跟我說說,附園有多少人,都什麼來歷,有誰是不能得罪的?」
鈴木略為鎮定,估摸此女並非夫人,也許是附園新的管理者。但以前的管理者沒有誰向他們打聽情況。不管了,有問就得有答,他忙又施了一禮:「具體多少人不知道,從風燈的數量看,大約有三四百人。因為互相間不談過去的事,他們是什麼來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以前帶我的小夫修成去了心燈園。我記得,他修成前,門前的心燈漸漸亮起來。如果這代表快修成,現在園子裡有四五位也快修成了。」
莫莉莎點頭:「我也注意到了,你的心燈暗得很,要多用功。小夫閣下,有人違反過附園制度嗎?比如說出屋鬧事,試圖逃跑。」
鈴木臉發白,陳明吉忙握住他冰涼的小手:「別害怕,有我呢。」
鈴木情不自禁地朝他靠了靠,變成依偎在陳明吉懷中,惹得莫莉莎瞪起眼,無奈鈴木目光下垂沒看見,顧自抖著嘴唇道:「大家都在自己屋子裡修真,您說的事我沒見到過。」
莫莉莎盯著他問:「聽說過嗎?」
鈴木越發嚇得縮進陳明吉懷裡,吶吶道:「大家沒往來,我沒聽說過。」
莫莉莎指敲桌子,似笑非笑:「從不往來,從不私下交談,小夫閣下好守規矩。」忽地臉一變:「你對我家二少爺做的事,我非常看不慣!我想夫人也會不高興。」
鈴木急掙身撲通跪於地:「莎小姐多多關照!我、我逃跑過,心燈熄了五天,差點餓死了!還有人到我的住處串門,沒坐一會就給帶走了,再沒有見到。聽說那人被驅,給外頭的邪靈吃了。」
莫莉莎笑問:「聽誰說的?」
鈴木低聲道:「帶我的小夫,他很得夫人寵愛。」
莫莉莎眼一斜:「不是心燈園使者說的?」
鈴木搖頭。莫莉莎又問:「使者從不對你們說話?」
鈴木道:「使者只會吩咐我們做什麼事,不講這些。」
莫莉莎一笑:「那你們平時都做些什麼?我是指修煉以外的事。」
鈴木怔了怔:「就是修煉。哦,還有保持自己的屋子潔淨。」
莫莉莎又問了一陣,然後懶懶道:「小夫閣下辛苦了,我代我家二少爺謝謝你。這兒沒你什麼事了,回去吧。」
鈴木呆了呆,滿心不捨又不敢違抗,乖乖施禮:「是。」
陳明吉一把拖住他,指撫他淡到無血的唇,情意綿綿曰:「不走,我需要你,你是我的小受兒。」
莫莉莎重重咳了聲,曰:「二少爺,他是夫人的小夫!」
鈴木推開他的手,一臉淒惶:「陳君多保重,我走了。」轉身往門邊去,就是那步子說不出的沉重。
陳明吉再次將他拖住,嘿嘿笑:「夫人管不到園外事,你已經出園了。」頭一掉朝莫莉莎呲牙:「不要臉的臭鴨蛋把帡帡帶走了,沒管老子!那就滾遠點,少煩老子!」
莫莉莎愕然:「二少爺,蘇先生是跟夜先生出去散步了,一會就回來。」
陳明吉大大咧嘴,摟住鈴木解衣扣,一邊道:「拉倒吧,你不是莉莎,是那個逃亡犯。想唬我,你還嫩了點!麻煩你迴避,我們要親熱了!」
「莫莉莎」格格一笑,抹了巴臉,如川劇角色眨眼變成小陶模樣,勸曰:「小吉吉別使性子,阿凱讓我帶你離開,這個小夫咱們管不了。嘿,本想好好打發他回去,沒辦法啦,對不起。」手一伸將衣衫半敞的鈴木抓過來點了穴。
可憐鈴木出不了聲,滿眼哀求地望向陳明吉。公子哥義氣大發,撲過去摟住鈴木向小陶求情:「我說小逃,帶一個是逃,帶兩個也是逃!我沒半點功夫,鈴木好歹修過真,帶上他!不然我不走!」
小陶抓耳撓腮:「這小子是小夫,誰知道那個夫人給了他什麼指令?帶著他准有麻煩!咱們快走吧,遲則生變。」
陳明吉「啪」地親了下鈴木,昂然道:「No!只要是大活人,誰願呆在那個鬼園子裡?鈴木以前逃跑過,帶著他,對我們會有幫助!」
小陶猶豫了片刻,解開鈴木的穴位,厲聲道:「你給我放老實點!敢玩鬼,別怪我一掌拍得你灰飛煙滅!」
鈴木眼中含淚,猛地擁抱了一下陳明吉,又放開:「你們走吧!我不知道我身上是否種了追蹤信號,上回我只逃到奈何橋就給抓回來了,對你們不會有多大幫助。」
這麼一說公子哥猶豫起來,重重回抱他:「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帶你離開!」
鈴木猛點頭,哭得稀里嘩啦,一付生離死別的模樣。
小陶大不耐煩,復點了鈴木穴道:「這是免得你受懲罰!明吉,快走啦!」
陳明吉溫柔地將他抱上~床:「閉上眼休息一下,我會來接你,多想想高興事……」
這要告別到啥時?小陶伸手將他抓住。正此時房門給人推開,一個男子閃身進來:「有變!把那小夫帶著!」